认识?”诸葛恪道:“自是久仰其名,常有结交之意呢。”
魏延欲言又止,却向诸葛恪问道:“还未请教弟之大名,不知可与我一说?”诸葛恪辞道:“弟身系陛下嘱托,未到紧要时,不得轻易透露姓名。若兄还信得过我,待我先回禀陛下平越事,他年同朝受赏,将军自可知道弟姓名。”说得两人都笑起来,杯酒之后,一个朝西,一个往北,各自归去复命。
再来叙成都这边近几日情况。姜维得知刘禅发诸葛恪东援魏延,只哭笑不得,因说:“陛下还不知道那宫人是甚么身份,就将节钺授与他,若他路上动了异心,又要多生事端了。”刘禅道:“朕叫亲卫随行,也不可以么?”蒋琬恐姜维再说下去惹刘禅不快,遂说:“伯约且罢了,那宫人既已走远,是好是歹也得以后才知道。眼下将近冬至,陛下当令臣下筹办筵席,与百官及诸后妃拜冬。”
刘禅向蒋琬递了个眼神以示感谢,把嗓子一清,说道:“因这是汉祚得复的第一个冬至,朕的意思是把它操办得与往年不同些,免了那些繁琐的贺冬礼,只教诸卿罢朝几日,得言笑之乐;也不可太过靡废,以违相父教诲。”说罢更向姜维瞄了一眼,见他点头赞许,遂续道:“朕想让卿等各置特色,如伯约出饵食,公琰办炙羹,分发众人;诸卿有欲交游者,也可互赠手上时鲜,不知道朕这个主意如何?”
蒋琬笑道:“陛下说的倒有几分意思,臣又岂有不遵之理?”姜维亦早有此意,见刘禅亲自说出来,暗想这小皇帝虽然行事庸弱了些,毕竟得太后庇荫多年,不比自己饱经历练,至于礼让诸臣,不吝亲厚,却也有隐隐有贤君风范,心下很是喜欢,是以揖道:“臣自然是依陛下旨意办的。”于是定下了廿一日宫中祝宴,廿二日群臣相贺,廿三日后妃交游,并及都中百姓,其后再听凭众人娱玩三日。
那孙权尚在中和宫养病,听见刘禅欲预备冬至宴会,早转了百个心思,因唤陆逊来说:“过了这个坎,也就到年末了,陛下明年改元,必推行新历。我曾用刘洪所制乾象历行于东吴,论精度当远在汉四分历之上,且陛下言谈中多有羡乾象历之状,宜趁拜冬之时进与陛下,详尽其妙。”
陆逊一面招呼宫人把汤药收了,说道:“当下昭仪却不必操劳过甚,只管先把病养好了,余下自然好办些。”孙权佯怒道:“你还怕我挨不过这个冬天么?”陆逊便说:“也不尽是这样。我是想,既然陛下命蜀中交相游乐,其意但在一个风情上,若昭仪此时献历法,倒不够庄重了。因此我拟仍取旧日存下来的桂花,细细酿上一坛子酒,以飨诸客。”
孙权笑道:“鹿弟上回送曹子建便用去了不少,这次要不够分又当如何?”陆逊道:“这便是昭仪示人之风情所在了。吴中沿海多产蠃杯,乃螺蠃之属制成,不过拇指大小,深不满半寸,以它盛酒与人,每人仅得一小口,如此杯不停而酒不尽。”
孙权先不发话,只往陆逊面上盯了片刻,忽地笑了:“且把你那獐子炖与我吃了,这病即刻就好。”陆逊忙笑道:“昭仪正因为贪食染病,哪能再染荤腥?”孙权遂正色说:“我也不和你再玩笑了。你要多少个杯子,我教郑泉都拨来给你。”
陆逊道:“需得六十三只。其中三个头天敬陛下,兼敬大将军与大司马;另六十只拨一半敬朝上重臣,又留二十个与后宫诸得力宫人,余下共计十只,则凭昭仪判断,敬与诸如曹子建类之在野闲人。”
孙权斜靠着榻板,更向陆逊笑道:“可我竟不知道除了那曹子建,还该敬给甚么人,莫如鹿弟拟个单子,我便着人依次送去?”陆逊叹道:“昭仪还在病中,理应由我为昭仪筹办,更不必拿这个问我。”他神色似有几分不快,孙权见状伸手去揩陆逊脸颊,且说:“鹿弟又好看许多,连我也嫌看不够呢。”陆逊便站起身,把孙权按回榻上:“昭仪好生养病罢。”一面自退去宫外安排妥当不提。
转眼便是十一月廿一日,刘禅赐宴都中,更发放羊肉羹,霎时宫里宫外云雾蒸腾,把个栖在树上的雀鸟尽都惊起,只盘桓在席间烘那热气。陆逊自呈了蠃杯桂酒相敬,刘禅因见那小杯子亮莹莹的煞是好看,笑向身边姜维蒋琬道:“这也是酒具么?”又问了孙权的病,陆逊回话说已大好了,刘禅这才放心。
翌日陆逊再去拜了后宫众人,先分了几个给手头的人,那周胤一口饮了,只说:“这味道却是沉着,浑不似新酿之酒,不晓得经娥用甚么法子做的?可教教我。”陆逊道:“你先安分些,一会还要着你去各处道贺,回来说也不迟。”周胤既吃了陆逊好处,又一向忌惮他比孙权更甚,嘴上应着,也不敢怠慢。好在刘禅后妃极少,周胤只跑了曹丕及司马懿处,便回去见了陆逊。
陆逊便问他各处作何反应,那司马懿倒也客套,和周胤寒暄几句,又赐鲁淑等人吃酒,且说黄皓与诸葛恪犯事被扣,他这边缺少人手,着实苦恼;曹丕却不给周胤眼色,只笑着问孙权病情,使曹叡去传朱然,再将吴质陈群郑冲几人唤来同饮。那头司马昭嗅着酒香,也想来吃一口,给曹叡一通训斥,周胤便说:“好容易来一趟,与他吃了又如何?”遂分了司马昭一口酒。他回头都说给陆逊,陆逊点头沉思,又说:“你且歇了,眼下没事打发给你,明日那趟还得我亲自去。”
这陆逊又转念一想,先去了姜维办公处。其时刘禅纵百官罢朝,姜维因与蒋琬共分羹食于都中,俱不在署内,只曹爽他几个守着院子煨热汤。夏侯玄见陆逊过来,忙招呼了来坐,却听何晏笑道:“伯言,近来可好?”
陆逊一面笑,一面抄了酒,往这边一凑,揭了盖子,赞了声:“好香的肉汤!”何晏道:“这是我央昭伯吩咐给将军署的,赶在山里上冻前猎下的野味。伯言可尝尝煨得烂不烂?”他与陆逊上次在曹植处相识,心里一直怀有好感,这回陆逊来了,他也不惮多亲近些。
陆逊见他贴来,面上不动声色,却令手下宫人围着肉汤铺开一圈蠃杯,且说:“我无甚贺礼,只得桂酒少许,与各位助兴。”一行人忙谦让道:“哪里话。”陆逊便指着那一水的杯子道:“此乃吴郡沿海所产小蒲蠃,取年幼未及长成者剔除筋肉,以雪水浸满一月,并不加髹饰,浑然乃成;与桂花香气伴在一处,饮来自有清新淳朴之风,别是一番趣味呢。”众人都起了兴,曹爽更取了一个蠃杯细细把玩。
陆逊即令手下人斟酒,却给何晏止住,见他眨眼道:“虽有珍玩秘器佐酒,只是上回在子建那里游玩时,弟便尝过伯言桂酒,再喝它也不痛快。”他往周围人身上再扫一转,又道:“不如按我上次提法,以五石散入酒,冬日发散,更是畅快。只是可惜了这坛子好汤,需得冷作脂膏再吃。”
话音方落,曹爽便道:“你可消停些,昨天才疯了一趟,这就要挑唆伯言也跟着你闹了来?”陆逊因说:“不相干的,我亦是好奇那五石散究竟如何用法,昭伯可带与我开个眼。”曹爽便白何晏一眼,转身取了个小木盒递与陆逊:“喏,就是这物。”打开一看,共分五格,每格均盛放一把碎末,色彩斑斓。
何晏笑道:“你只管拿这个打发我,这成色尚不如伯约分我那些。”陆逊遂伸手撚了些淡黄色粉末,说道:“也不打紧,可容我带回去些一试?”曹爽如何不答应,当即着人取了五个小包,把五石散分装在里头,又向何晏说:“这次可就免了,便是你自己愿意去行散,我也舍不得这热汤。”说罢先将自己那份桂酒饮尽,其余人便也跟着敬酒,皆一饮而尽。何晏见陆逊愿试五石散,自是得意,以为不久都中便可大兴服药之风,人人竞相以他何平叔为标榜。
却说昨日曹丕因见陆逊派周胤过来敬酒,他自讶异着,那吴质遂说:“昭仪不必多疑,此陆逊向后宫示好意。因那孙权染病,陆逊此举一则沟通内外,二则以冬至酒施及他人,为他旧主祈福也。昭仪正可借此好颜悦色给他看,反能够让孙权安心卧着。”曹丕正因为上回见曹植那事烦着,吴质说什么只由着他,也懒得驳陆逊面子,更略略问候孙权几句。周胤走后,他便唤来曹叡,且问金华宫有什么拜冬礼分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