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臣妾深恶其人,更不能与之深交。是以连五石散之色形也没亲见过。”
刘禅忽的一笑:“你那兄弟也咬定你不会暗在酒里使这些心思。”说罢又往边上递个眼色,那黄皓便再取来一物,轻飘飘地展开,却是曹植先头写与何晏的五石散赋文。
刘禅乃说道:“子建适才入白于朕,朕便拿这酒的事问他,更咬定是你着何晏私底下抖在里边,意在构陷仲谋;他即回了朕你上头说的那些话,且说自己也是十月初何晏寻他时,才听他详说及形貌,并作文与他,因就地再写一道,便是说那五石散的诸种奇异之处。”曹丕听了,一时间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接话。
刘禅便敛了脸色,说道:“朕见伯言送酒时但以我蠃壳小杯装盛,想那东西服食甚微,当是不会立时发作,只事后令人不好生受。伯言献与朕的酒当是不敢多动手脚,往后拿去给别人喝的却未必。”
曹丕察刘禅神色,知道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出言需极谨慎,因说道:“臣妾愿为孙昭仪担待,料他实无这般算计。”
刘禅倒起了兴致:“素闻子桓与仲谋面上谦让,实则互不对付,怎的这会反替他说起话来了?”
曹丕忙道:“若说臣妾安心为他好,陛下也是不信的;只臣妾并非喜谮之人,但凭公道讲话耳。那孙昭仪当日还病着,岂有心力再行其他?陆伯言行事磊落,当不屑如此作风。他二人又和将军署无甚交情,乃先送了各宫酒食,隔日方去了曹爽处,便是有心施药也不当在先前。此酒现得蹊跷,或是别有有隐情罢?”
刘禅听罢,一时不语,忽抚掌大笑道:“子桓果不负朕望!那杯酒乃是仲达私下呈与朕的,朕着伯约已报了个究竟。原来当时子建为何晏作赋时恰赶上伯言送酒,他何平叔便捎走些去,存在内厅里头。前日伯约并公琰过去,曹昭伯启的即是那坛酒,因一时好奇,遂取了五石散下在酒里,不料身上片刻即抵受不住,仲达便存了疑未喝它。只是五石散虽燥,到底是裨补伤寒之剂,子桓不熟此物,故不知其效力详细。至于以药入酒行陷害事,实朕无稽之说,更与仲谋无涉。”
曹丕乃缓了口气,又听刘禅道:“朕昨日已问过仲谋,早上又与昭伯及子建谈了,晚些时候乃召元仲诸人,子桓所言与他几个形容并无出入,可见内外与掖庭相通等事,卿确实不知。”
他见曹丕尚在疑惑,遂宽他说:“元仲不在廷尉狱。朕已邀他几个在将军署候着,只不让子桓知道罢了。”又笑道:“不过经此一事,到底有人现了纰漏。朕因黄皓来禀掖庭院子里有异,他先在那边摸索,乃掘出一个埋过东西的小坑,里头赫然便是一只玉鱼;仲达又说此坑当在他来之前便有,此前掖庭又只得李严廖立二人,朕即调伯约暗查,竟在廖立住处搜出那玉鱼来。原来仲达前回连环锁一并失窃,却系那廖立所为,他因奉命前去搜检应钟楼,一时心起,私自取了仲达之物,更不告与朕知道。”
曹丕道:“可是与陛下随身那玉同一形制的?”刘禅叹道:“那本是先帝的遗物,一共八个,如今共只觅得四个,余下皆已失散。至于为何其中一个会藏在掖庭,着实奇怪得很,要弄个究竟还需往后再说;但廖立窃取宫中财物当无疑问,朕现已将他下狱拿办。”
曹丕便道:“可怜这廖立方得了特赦,却因私心再下牢狱,让人惋惜得很。”言语中倒颇是替他喟叹。刘禅见他与前边诸事均无过从,心下已宽了大半,乃伸手扶曹丕起来,笑道:“仲达许朕的糕饼该蒸好了,咱们这就同去将军署吃吃看罢。”
那曹丕欲推脱身上尚还抱病,毕竟不忍拂刘禅兴头,便由着他携了自己一道过去,又猛省起一事,因着黄门去遣了偏殿那几名杂役回去。那边曹叡已先迎了上来,曹丕见他大体无恙,到底放下心来;又见其后跟着蒋琬曹爽吴质等人,彼此见礼,刘禅乃说道:“仲达新在糕饼里添了几剂草药,最宜脾胃,子桓可趁热吃了,于你病症也有好处。”
曹丕方要道谢,却独不见司马懿过来,因寻思道:“那仲达莫不是因着叡儿过来,刻意回避去了?”又想:“他与曹爽有旧隙,本也不该多在将军署待着。”遂问了刘禅孙权去处,说道:“孙昭仪如何不来?难得陛下再行赐宴事,连同陆伯言及他府上诸人也都应该过来才热闹。”
刘禅道:“仲谋乃主动向朕请求削减府上用度,又有裁剪身边仆婢之意。朕留他用食,他辞说前次病灶反复,近来食不下咽,恐败坏朕兴致,晨起时便为伯言接回了。”
原来刘禅除召孙权侍寝外,尚要拿送锦及与曹植交好几事问他。孙权便如实答他,又说自己并未和司马懿通好,即便要进礼也该用吴中锦织,因说道:“头回臣妾献陛下那七枚锦囊,便是吴锦裁成,质地样式却与蜀地殊异。臣妾以为陛下宫中遍地蜀锦,即便臣妾是个有心思的,陛下及后妃总也得看它个新鲜,当不再以蜀锦行交游之举。”
刘禅笑道:“仲谋不喜献朕以朕固有之物,总别出心裁,朕很是喜欢。拜冬礼上那小杯酒水也是产自吴中?”
孙权遂与刘禅详说了吴地冬酿,又道:“不仅酒是吴酒,杯子也是吴杯哩!”刘禅哦的声儿,正要忆及那蠃杯形状,孙权先从腰间摸了件细物出来:“臣妾也喜欢这物,因随身配了一个。蠃杯轻便易携,要用时只解下即可。”
刘禅接过杯子把玩片刻,忽道:“仲谋可知道自己为我大汉立过多少功劳?”
孙权一愣,拜道:“陛下这是甚么意思,臣妾却不知道了。”刘禅道:“你莫慌张,容朕一条条数与你。”更将佩剑解下,抚着剑鞘上头镌着的北斗道:“建安十三年,先帝落魄新野,急走江夏,险命丧曹操之手;因得仲谋相助,合力破曹军八十万,后籍荆州之地辗转,乃成帝业。”一面说,手指即点在“天枢”位上。
孙权未料刘禅忽说起这事来,又怕他再提起自己遣吕蒙偷袭关羽一事来,忙道:“此先帝上承天意,非臣妾而能为之也。”
刘禅更不接他话头,往上移了一格,却是“天璇”位,因续道:“建安十五年,先帝复又会见仲谋,请督荆州。仲谋麾下将军周瑜欲借机扣留先帝,终为仲谋制止,仍许先帝治南郡。”
孙权便咬了牙暗自计较,思量着倘刘禅果真清点起来,因以白衣渡江事问他,他即据当时形势详尽策略,说刘禅以强弱攻守之变,或可免去刘禅怪责。
那面刘禅却说:“章武二年,仲谋乃请修好于我朝,又出张温、郑泉为使,约以互通兵事,其后方有东西二路合力北伐之利。”竟是将建安二十四年以来故事一并略去不提,手头更搭上“天玑”一位。孙权遂先松了口气。
刘禅更道:“往后相父执政,更与仲谋成共分中原九州之约;而后子桓束手,仲谋不以私心求取青徐诸州,乃顺应天命,献降于建业,实为有裨我汉业兴复之莫大义举。”
孙权因给那北斗晃得闭了眼,听刘禅又说道:“此四事,非仲谋力促不能为也。”再睁眼时,刘禅指头已升到“天权”位上。他所述汉吴相约事本不全面,至于孙权何故主动请降,个中原由极是复杂,刘禅却更不能得知了。
刘禅乃续道:“再论其他,本朕与仲谋私事,却也尚可一说。”因说:“其一即是仲谋入宫以来多承朕意,手底下但凡有能人异士,必献与朕欢喜;又屡进吴地风物,朕多不识,倒拜仲谋用心方能开眼。”他已将斗魁四个相位数尽,因顺势停至斗杓,乃是“玉衡”位置。孙权道:“此乃臣妾本分,陛下既喜欢,往后臣妾还有更新奇的要呈给陛下呢。只是臣妾居吴时放纵惯了,许多东西倘冒冒失失进上来,怕总会犯着陛下忌讳。”
刘禅笑道:“朕就喜欢你张狂的样!却别委屈自己掖着藏着。”遂向“开阳”位一指:“北苑游猎由仲谋而起,非卿则无获曹子建,更不能有后来朕亲理都中事,你可说说,这算不算你的一大功劳哩?”
孙权便说:“陛下对臣妾未免太过纵容,可太过无有?”刘禅道:“无过无过,卿自当得。”便把建兴宝剑往腰间一收,拇指正掩在最末的“摇光”上头,“朕眼下还有一事,得劳仲谋费心了。”
他因问计孙权,便不急于行那床笫之欢,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