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55 章节

孙权与他定下拷问曹丕之策;那孙权不胜疲惫,稍时即给刘禅拥着熟睡了。

这面刘禅想着孙权较上次略添丰腴之态,昨夜映在眼里煞是好看,不免神摇,冷不防撞见一人,却是那姜维。他且向刘禅使个眼色,两人因转去姜维住所,只听他说:“方才新到了丞相书信,他欲遣人护送陛下长子西归相贺,乃就元辰絜祀祖祢之礼,不日即赶赴都中,陛下可早些着人准备。”

刘禅听是独子过来,心头大喜,笑道:“相父屡事一向周全,他既送璇儿回来,必是璇儿习有所成,让朕考他所学要略。”

姜维遂先附和几句,又道:“另有一事,还是和洛阳朝廷有关的,也要报给陛下知道。”

原来那钟繇自返还后,终因为在北地受了寒,他又上了年岁,不久便病逝洛阳,只留下两个儿子。长子钟毓得赐官爵,朝廷又怜幼子钟会尚且稚嫩,以其与刘璇年齿相仿故,有意使二人玩在一处,因命底下把这钟会一道带去蜀中。

那钟会年纪虽小,却颇得山川灵秀之气,与刘璇一同攻书,进益极快,太后深异此子,竟于白忙中抽得些空闲与他教授些辞章辩合之术。钟会亦未尝负他期望,对答之际常发人所不能想,虽之前不曾受人指点,相较之下反倒胜了刘璇一筹。

适逢阮熙兄弟西归,因先来朝廷谢恩,又暂在附近驿馆里住了几日。偏那马谡是个好事的,他途经阮熙等人落脚处,见阮籍抱膝坐在块石头上隔着远山看雪,口里且吟道:“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岂与鹑鷃游?连翩戏中庭。”马谡乃说:“嗣宗小弟好兴致,却不怕风刮着冷么?”

那阮籍便从石头上一跃而下,笑道:“籍见天地既白,山川同色,因慕王城景致,一时忘情,兄勿见怪。”

马谡便道:“哪里的话,洛阳地形环山依水,当是帝气之象;又兼周汉光复之处,诚能开我朝一代事业,乃是日后天下志士施展抱负之所在。”又说:“景确是好景,只是这深冬的寒气太瘆人,比成都更要冷上几倍。”

阮籍遂说道:“兄既不耐寒冷,可与我往屋里一坐?也好吃些热酒,暖和下身子。”马谡笑说:“可怎么好意思叨扰呢?谡闻说嗣宗与令兄乃是从武都回来,那地方较王都也稍暖些,开年后可还随他一道返去罢?”

阮籍因不多言语,稍后乃说:“家兄自是往武都赴任,惟籍尚是白身,还愿留洛阳谋个立足之所;倘将来朝廷不以籍鄙薄,畀籍二三大任,也是不负平生志向了。”

马谡点头道:“嗣宗年纪尚轻,必当等得丞相迎回陛下,更行新政,日后的事,也可以缓缓图它。倒是谡到了这样的岁数,持剑羞照鬓间斑白,乃叹时不我与,竟不知还能再折腾几年呢。”说罢两人大笑,一面进了驿馆,凭着间窗户坐下。

阮籍喜酒,席间常备佳酿,此时与马谡斟了满满一碗,笑道:“这是籍在路上换得的扬州美酒,兄请一试。”马谡辞让一番,到底接过饮了。原来先前太后致力北伐,以造酒靡费粮食故,数行限令,民间不得以米粱之属私酿酒水;马谡既是太后跟前得力之臣,因以身作则,不沾滴酒。及至汉室兴复,酒禁始弛,他却仍留了这旧习,每每只浅尝辄止,并不多饮。是以阮籍邀他以大碗吃酒时,他尚存了几分犹豫心思。

现下马谡给热力一发,果然畅快些,乃道:“谡许多时候不曾吃酒,这会得为嗣宗开禁,倒觉得似是比饮茶水还痛快些。”阮籍因笑道:“否则弟何以独爱此物?平常更是一日也离不得它呢。”他二人且叙些闲话,一时酒气上行,又兼室内湿热,俱起了些朦胧之意。马谡便与他细谈了当今形势,由三都并建以相互映射,说到太后欲行田赋钱粮之法,又说朝廷新补蔡邕所书熹平石经,仍立在太学之侧,一个不慎,乃提及皇嗣返蜀一事。

阮籍因奇道:“籍以为陛下长子颇幼,应留成都随从陛下教习,怎的反与太后住在一处?”马谡知自己不当多话,只好另寻思了个由头敷衍过去,乃说:“先帝膝下单薄,族中无得年岁与皇嗣相近者,只那钟繇幼子寄住在洛阳,丞相遂念着让两个孩子混在一块识字,彼此有个照应,也不至寂寞。”

阮籍且吃了一口酒,说道:“世闻这钟元常极擅书法,不知其子能得他几分传承?”马谡笑道:“若说他家兄弟,也是个再机敏不过的人物,倒有些其父遗风。奇便奇在那小儿子钟会上,丞相竟亲自引他读书习文,更与我说:‘倘将来为人所养,必以能够博采诸子者教导之。’我却不知道丞相喜他甚么地方,倒比待我和伯约几个更看重他些哩。”

阮籍因取笑他说:“兄才思杰出,竟至于和区区小儿计较乎?他父母已亡,又伴着太后长孙念书,便是多疼他几下又有何妨?”马谡更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也还是嗣宗通透些。然谡非是嫉那孩儿厚遇,乃不平陛下长子仅从我教习,不得丞相悉心照料矣。”

他说到兴起处,连着将半坛子酒水皆吃净了。那阮籍见他畅饮,甚是喜欢,遂说道:“陛下之子既要归返西京,这钟氏幼子可不成也一同跟了去?如此兄更有何担待呢?”

马谡道:“丞相正因为有这个意思,才向我求蜀中明师教他。惜东都政务繁多,我便是有意要随皇嗣西去,也抽不得身来。”言下之意却是太后所指非自己不可。

那阮籍且听他说着,心下忽起一念,乃说:“籍虽不才,也略通些诗书,又习得些剑术,愿请随行,或可于文武道上指点一二。”马谡奇道:“嗣宗却不留在东都了?”

阮籍笑道:“籍方才听兄几许话,始省得材尽所用的道理。我本不爱和人周旋,若非相投之人,更不欲与他多作一言;偏司隶州内应酬极多,待籍以声名显,想是免不了受一番闲气。无如先请从皇嗣,待亲见陛下后,再说之以治国之道,如此岂不更容易些?”

马谡因说:“嗣宗这便过去了,足下那兄弟也不怪罪么?”阮籍道:“家兄只做个样子,却管束不得我的。况籍本是再入益州之地,家兄不日即回武都就任,倒还能和他多处些时日。”

于是马谡悉数向太后禀白,太后乃许阮籍同行,拟在十二月下旬前抵达成都。那阮籍起先听着外头车马辚辚地响,又忆起那日自己在乌林驿馆所见西京使节,只不知此次还可重见着他否。

其时刘禅方接到太后书信,却不知个中更有这样一段缘由。有分教:

焚琴煮鹤,未涉人间风波恶。戏尔梅腮,小楼一径茶花开。

从容依旧,灯火往来织如昼。约许归期,异日还抛杨柳枝。

要知道后事,下次分解。

第三十一回 望岁旦二次献巧说新历 应时局三番弄势丈旧田

上回说到姜维来报太后欲遣刘璇入蜀一事,刘禅见了自然欢喜,因说道:“璇儿去岁入洛,朕甚思念之,眼下可该又长高了些罢?他能多随相父在中原走动,总算能长些见识,想必也是好的。”又瞧着信上头言及以钟会伴读刘璇,笑道:“先帝子嗣绵薄,朕如今又只得此子,宗室里本无与他同岁者。那钟氏孤儿既能解他寂寥,朕的意思是等璇儿到了,当亲召那孩子来见朕;倘他材质尚可,再赐他个名目如何?”

姜维乃宽他道:“陛下春秋正当鼎盛之际,何愁无有子嗣?况陛下既得皇嗣,臣目其聪颖勤学,又善体察人意,再得陛下及丞相悉心栽培,将来即便身后无诸弟相持,也是不惮立做储君的。”

刘禅便叹道:“璇儿固然讨朕喜欢,但朕唯有一事,长年积在心里,只能说与你听。”姜维笑道:“臣归汉不过两岁,陛下未免信臣太过,可是何事?”

刘禅遂说:“伯约既爱朕子,却不知璇儿非后宫嫡出?”姜维道:“陛下之前未立皇后,今后位虚悬,若陛下有意长子,自可发其生母而贵之。古者先定储君再行册后事,以此乃正太子之名,也是常有的。”

刘禅只是摇头,又道:“既如此,卿又知朕非相父亲子乎?”姜维乃说:“陛下乃顺平皇后之子,顺承大统,百官服膺,又何忌之有?”刘禅道:“那是相父有意尊朕名位,乃使朕行追封事。先帝嫡子,毕竟只得永理二弟。当年相父重我远甚二弟,其后又为朕谋死义兄,他得立为皇后之际,竟力排众议,定了朕为太子,先帝亦无他话。虽然永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