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58 章节

等人对刘璇严加管教,以备将来理国之需。无奈太后爱惜此子,初定天下辄调他入京随学,马谡为人又不庄重,每每只寓教于乐,同刘璇以平辈相称,是以刘禅严师之想竟至辍废。

说话间刘璇却已先接过连环,端详片刻,乃笑道:“这锁是公输式,精要尽在榫卯相接的地方,只向此处多作寻思便可解它。”他刘璇先只跟蜀中大儒攻了些训诂易理之类的浅近学问,至往太后处方得以尽览诸种典籍,乃对太后愈发钦佩,尤以机关及书法二术最下功夫。

阮籍一面看他往要紧处拆分,因对皇嗣又喜欢了几分,刘璇笑吟吟地让道:“先生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多向父皇美言我几句。”忽听得外头有人敲着行辕,却是那钟会趁大伙歇息攀了来。他原本给颠簸着睡过去,车马一停反倒清醒过来,却不见了刘璇,四下一问方知道他去了阮籍车中,因笑道:“可抓着你了,你自顾着和先生玩,也不招呼下我来。”

刘璇忙向里让了,牵着钟会手拉他上来,又把木锁递了给他:“我方拆了这个,你可要再把它组起来?”钟会往刘璇身上靠了,笑道:“倒不像你常带着的那个八只榫头的玩意,这是先生的呗?”

刘璇佯啐道:“甚么玩意儿不玩意儿的,那是丞相亲自构思,积从前经验乃成,名为‘八卦锁’便是。我要会解那锁子,还得学上好些时候呢。”

阮籍方在恍思,听刘璇忽然提到八卦锁,心下一凛,暗道:“别是与上回那事相关罢?”面上却略去不提,想刘璇孩童心性也不至于思虑至此,因安下心来,只计算着余下行程。

钟会却来了兴趣,央着刘璇要解八卦锁玩。刘璇笑道:“丞相带了你去他卧房,却没有给你玩他的木工机巧?”钟会道:“我只和他论了会文辞,哪里理会得这个。璇哥哥,我过去了只给陛下夸你的好处,你便让我玩一会罢。”

刘璇叹道:“这便不巧了,我过来得匆忙,也不敢叫父皇看见了,只随身携了些典籍,下次回去时再细细和你琢磨也不迟。”

他两个本就兴趣相投,不过换在阮籍车中,稍时又撕磨到一处。其时钟会归京不足三月,与刘璇相处更少,此次以入蜀缘故多加接触,倒比先前亲热许多;只因他年纪幼小,更兼赶路辛苦,不多时便又伏在一旁沉沉入睡。那头阮籍索性揽了钟会过来,令其趴在自己腿上,一面再和刘璇闲话。

余人悉知刘禅念子心切,入了平原后,遂加紧行程,不日即达蜀郡,竟比预料里还早了数日;郊外太仆已先迎过来,却是接驾皇长子入都中的。刘璇因先去往刘禅处问安,父子相见,自是一番欢喜。

阮籍一干人即等在驿馆,姜维念着刘璇尚有个伴读钟会,毕竟要教他与其余人熟悉,遂托董允引了那孩子去拜访朝中官员及刘禅诸后宫,自己倒忙着打理杂务去了。

钟会因先拜了孙权,正值孙权身上大不爽快,只陆逊出来接待他,且送他两个梅花粿子玩。钟会连忙谢了,又道:“我在洛阳时,听那幼常先生说孙昭仪雅好射猎;眼下他虽病了,到来年冰雪一化开,随陛下打些野物,定会再康健起来哩。”陆逊听了颇是喜欢,笑道:“下回你再来时,我便蒸了上好的青梅与你吃。”他想的却是孙权上次向自己乞食梅子一事,隐隐觉得不妥,又说不上原由。

金华宫那边却待钟会更加亲近些,只因曹丕到底念着钟繇在旧朝时候的好处,又怜他心怀故主,尚愿以耄耋之身与邓艾一道涉险,对钟氏孤儿也便亲厚许多。钟会与那蒋济更熟些,遂由着他牵了自己仔细查看,乃听他笑道:“可又长高了不少。”又问他哥哥近况如何,与刘璇相处是否融洽,来蜀中衣食可还习惯,钟会一一作答,竟不显丝毫滞涩,曹丕赞道:“果真是钟元常的儿子,来日可要再考教你见识。”钟会忙谦让一番,引曹丕几人都笑起来,细细一想,竟是许多时候也未有这般开怀了。

再转去司马懿处时,先见着黄皓出来倒冬灰,因取了那两枚粿子来,笑道:“这是孙昭仪拿来给我的,好闻得很,你吃不吃哪?”黄皓乃知道他便是那钟会,待要伸手去接,冷不丁的瞧见董允跟在后头,心上一凛,低了头道:“我引你去见充依便是。”

这黄皓虽有检举掖庭之功,董允却责他要宠自重,并不予褒奖,反倒黜他为玄澹宫之杂役奴婢。黄皓但觉无趣,好在司马懿温言宽他,方又有了几分念想;他先前又将在金华宫遇到那宫人讲与司马懿,那司马懿听了微微皱眉,暗道:“就这样与我手下宫人接触,昭儿未免太不谨慎。”便吩咐黄皓说:“你留个心意,往后大将军或许还会拿你问事,你因助他再查掖庭埋鱼之事,陛下便喜欢。”

这会黄皓犹梦着自己一朝腾达,以侍中之位伴在刘禅身边;至于得册昭仪乃至皇后,便是他想也不曾敢想的。因携了钟会过去,正值司马懿吩咐鲁淑裁取刘禅所赐布帛做新衣,金织玉缕铺了一地。钟会见那料子漂亮,颇有些艳羡之意,司马懿笑道:“以尔资质往后自当富贵,衣食锦缎用之不竭,又有何羡?”且问道:“听子通说,你也曾解过九连环玩?”

钟会让道:“在家无聊的时候便取它玩玩,既磨得时候,又容易带。”司马懿又是一笑:“倒和寻常家孩儿不同。我手上也有一副,形制却和一般连环出入甚多。”因向黄皓示意,那黄皓便知道他要自己去取太后那副连环,忙向怀中取了来。他自上回给廖立窃了要紧物事,再不敢将东西搁在室内,总是随身带着。

钟会接过那锁,见已拆分毕了,正自不解,司马懿笑道:“它有个名儿,叫做八卦锁,你可知道其由来?原本是当朝太后之物,他先转赠大将军姜伯约,后来又换到我手上;现下再与了你,可要好生保管。”

钟会听闻八卦锁之名,不由记起早先刘璇那番话,乃奇道:“你竟把它都解开了么?”司马懿笑说:“某虽无能耐,于这拆解之道上当是好手,只是能拆未必能再装回去,便由它这副模样了。你既得太后青睐,往后合当与它有一段渊源,只珍重便是。”钟会自谢了转去,不在话下。

那面阮籍先递了名刺,即来见刘禅。刘禅令内侍引刘璇下去铺床,笑道:“卿便是相父指给钟氏孩儿之西席了?朕度卿胸襟高远,可也算是少年俊杰了。”阮籍见他平易近人,因谦让一番,说道:“区区无名白身,只自荐而已。”

刘禅喜他志趣雅放,乃留阮籍叙话,说到兴起处,乃谈及了丈量土地事。原来当时以久历战乱故,人口锐减,各处又多流民逃户,其先因地制宜,遂行屯田之法,毕竟不能长久。眼下虽与民多作休息,到底闲田甚多,口数一时难填,之前逃亡之人多沦为佃户,余下田产只落在士族豪门手中。

其时太后已先行若干政策,凡丈田给户、抑制兼并及削减豪族并行,又与置学、职官、典兵、制夷诸事相互映衬,乃成一时之制度;只是要紧处尚在清理名册及镇抚四方之上,新法所及不广,由是无有大动。如今刘禅将要亲政,便存了几分心思,欲先在京畿行量田之举,又重定赋税,当得体察时弊,兴利剔害,他好使迁都后正式行于天下。

那阮籍年纪虽轻,自有一般抱负。他因与叔父常四处游历,于山川田地上颇有些见识,兼和各地大族多有接触,一去一来正投刘禅所好,遂细说了当今形势。刘禅又问了他海内民户状况,阮籍皆从容应答,因说道:“诸郡人口本来不一,物产风俗上也有区别,陛下可留意些丞相的举动,但发一策,乃推其始末,如此可致将来行政之用。”

刘禅道:“朕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先前伯约已由朕的意思尽起都中才学,并及益州,如今当再推行田制税法,以期理民之效,经朕之手焉。朕常虑着相父坐镇蜀中时国以富饶,吏治清明,却是非常时候行非常之策,才知治国无定制,抚民有成法;况一州不治,又何以治天下?”他因念着曹爽进他旧朝诸人,自己又要与长子做个表率,一时间只觉得意气风发,竟似也要做个开盛世之端的明君。

他二人再多叙些话,晚些时候刘禅欲留阮籍用饭,阮籍以自己理应先陪伴皇嗣推辞,刘禅笑道:“也罢,听说仲谋病得厉害,朕恰好又要拿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