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85 章节

确定,只小心翼翼问道:“后来呢,他许下来了无有?”

陈祗不忍再欺他,因说道:“充依的意思,便是由你过去看曹昭仪一眼,与他道个不是,再将北宫余下的药膳都给那边送去。充依自恃身子健旺,挨到月中,便不需再吃热食补养了。”

黄皓怔怔跌在张台子上,也顾不得细想甚么事得要自己过去谢罪,只说:“怪道他差我办事,你又莫名提起曹昭仪,原是因为这个。”

陈祗笑道:“你既去了,当不独办明面上交与你的事。”黄皓心下纳罕,正欲细问,陈祗因折去外室,不多时取了装药膳的瓮子来,用黄绢细细封好,低了声儿说:“你我也是知道的,充依那二儿子落在曹昭仪手上,曹氏记恨充依背诺,想必不会拿好处待他。你过去时,只消看他几眼,给充依带个信来,便是做满了你份内的事。”

这黄皓自上回一别,无时无刻不在记挂司马昭,陈祗此话正中了他下怀,连连将东西提稳了,一面口上应道:“我省得的!这便去了。”说话时已出了中门,远在数丈开外。

他禁足半月,好容易寻着空子去会那司马昭,却哪里能够就此甘心?一路先去了西宫,照陈祗交代与曹丕说了,那面曹丕正拎了根甘蔗与曹叡几个玩弹棋,因奇道:“怎的我宫里的人犯了事,却要你来告罪?”

黄皓虽受抑已久,脑子却还使得,连忙道:“奴婢起先冲撞圣驾,给侍中禁了足,传得宫里宫外都知道了。那些个宫人瞅着奴婢受罚,都道是侍中律己不律外,奴婢犯禁得严惩,他们因是昭仪的人,侍中未必与他们追究,便越发的胆大,总惦念着寻些宫规犯上一犯。奴婢虽不知道昭仪宫里的人遇着何事,想必也是因奴婢而起的。”

曹丕见他举止庸俗,不欲与他一般见识,乃挥手道:“你且将东西搁去里屋,转去回了司马仲达,便说我领了他的情;只是我一切吃穿用度暂都不缺,他但得了好物,只留与别处同享便好,不必甚么都往我宫里送。”

黄皓应了一声,忽又问道:“昭仪手底下的宫人里,可有个专管待人接物,小名唤作阿昭的?”曹丕不答,那边吴质已先斥道:“放肆,放肆,金华宫侍从役婢自有定数,个中明细乃归侍中总典,岂是你一介仆妾可以过问的?”

陈群忙止他道:“季重可矜持些,莫要在别宫的面前失了礼数。”又转向黄皓道:“他素来口快些,你只回去秉了你家充依,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汤药前日方有太官左丞过来送了些新的,昭仪用不大上,你便折去后房存着,自有人接应你。”

黄皓正巴不得他一句话,忙点了头,连路遛了去,因见杂物间内歇着一个面生的少年宫人,心下纳罕,乃趋前作个揖,把来由及曹丕吩咐说了,那宫人便引了他将东西放好。黄皓见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眉眼尚嫩,奇道:“小兄也在宫里做事么?”

那宫人谦谦有礼,浑不似寻常稚子,黄皓便知他也是自掖庭发来的魏人。只听他说:“家父两年前去世,我在家居丧毕,被昭仪征了来细加教养;后值倾覆,便随他一道入了蜀地。我名叫贾充,你只唤我阿充即是了。”

黄皓笑道:“一个阿昭,一个阿充,缘何西宫总爱使唤年纪小的宫人?”贾充道:“掖庭里原也有上年纪的,昭仪悯他们老迈,问陛下讨了过来,只安养在宫里,平日不做杂活。”他略一沉思,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阿昭可是子上么?”

黄皓道:“甚么子上子下的,那宫人复姓司马,是我家充依的次子,前回来时还见着他了,我还稀罕着呢,怎的忽然换了你来?”

贾充遂说:“那便是了。他在外头接触的人不多,私下总念着北宫的一个宫人,想必就是你了。”一面领他去往一户隔间,向内一探,低声唤道:“子上,子上!”

不多时里头闷闷应了一声,黄皓听出司马昭声音,忙靠近了去推那门,却不想喀的一下,正硌在锁头上。贾充道:“子上因贪酒误了事,又病了一场,病好后昭仪即命他在里头反思些时日,约莫后日便能出来了。”

黄皓眉头一皱,暗道:“真个了不得了,他身上刚好,这就把他关在里边,叫我回去如何与充依交代?”再要探去看时,那贾充扯了他衣袖,牵他往一边细话,正是:

生以茍轻命,义难悯身孤。

去日伏十醉,怀时忿一哭。

丧乱分异表,飘零本同途。

可堪旧梦里,相接叙有无?

要知道贾充将说出甚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望北宫何晏设座发妄语 极南境钟会聚客渡佛音

上回说到黄皓奉了司马懿之命去金华宫赔礼,因与新来的宫人贾充相识,方知司马昭暂给关在卧房内反省。这黄皓原本便是为见司马昭而来,如今见他给曹丕拘着,既不能与之交接,又难和司马懿交代,一时心急,往左右疾行数步,为贾充所止,乃随他转去隔壁小间说话。

黄皓自上回请见曹丕为底下宫人所拒后,常对曹丕怀恨在心,如今又眼见曹丕不仁,遂与那贾充说道:“他不过是回来晚了些,先前陛下敕曹昭仪吃穿用度与孙昭仪同,也没见他宫里的少和人交接,怎的阿昭犯事,他便弄出这般动静?许是他因我家充依的缘故,总看阿昭不过眼,正好借个由头整治他。”

贾充便低了头,将指甲抵在隔板上来回研磨,一面叹道:“子上待人原是最好不过的,我那会子给收在掖庭,举目无亲,他怜我年纪最轻,一路照料我过来,这才没多受苦。月前他病了,曹昭仪少了人手使唤,便将我调了来,说是补他的缺,实则诸杂务也都是他强撑着咬牙在做,不令我吃一丝委屈的。”

黄皓道:“这样一说,你们交情倒不浅了?”贾充笑道:“不独在掖庭共患难。先父辞世,我在家守孝,子上与他兄长素也是能尽孝的,闻说我有此节,心有异之,私下访过我,屡赠诗书,又送了我些能支岁余的钱粮。其待人接物,大抵体察慷慨如此。”

黄皓暗自称奇,联想起于司马昭初遇时情景,因说道:“他竟是这样一个人物,我倒低看他了!只是他甚么事都在心里藏着,总不在人前显露出来;我先前不意与他相谈,险些给他诓住,好在我既在充依手下做事,他说起谎话来神情有几分像充依,这才没着了他的道。”

贾充听他说得有趣,不觉莞尔,因又道:“子上与司马充依容貌相类,你能认出来也非是难事;倒是子上的哥哥风采温雅,和他并不很像。”

黄皓只觉好笑:“你莫唬我,他与司马师是一母的兄弟,隔得再远也总有几丝相似处,只是性子不同,便在举止上区别了开来。”

贾充道:“我小小年纪的,唬你干何?前年他兄弟两个一道来的,不是他说,我竟认不出那是子元哩!说来也奇怪,子上这大哥不像子上,也不像他阿翁,倒有些……倒有些……”因皱了眉苦思,似是一时寻不出合适的词儿来,黄皓因急道:“倒有些甚么?你快快说罢,曹昭仪见我滞留久了,待会就着人来逐我了。”贾充便一个激灵,拍手道:“倒有些像曹昭仪。”

黄皓起先还以他少不更事,说话荒诞不经,只姑妄听之,这会子倒真给他逗乐了,掌不住的竟跌在地上,一面指着他笑道:“他大哥怎会与曹昭仪像,你这小子不怀好意,莫要污了他娘亲清白!”

贾充便急红了脸,连连道:“我怎么没好意了,曹昭仪雅好诗文,他再精骑猎,举止间也挥不去几分文气来;子元阿兄眉眼类他,谈吐总显温文沉静,便与他更像了。若不信,往后他回来时,你自己看他去。”

黄皓见他赌咒发誓,气势登时萎了三分,忙道:“你莫再叫嚷,要令旁人瞧见了,还道我欺凌你哩!”贾充唯恐果真引了人过来,一面压低嗓子嘟囔道:“我也没嚷得多大的声……”

黄皓摆手道:“罢了罢了,现下总是不得即时见着他的,由得你说怎样便是怎样;我在这边待得久了,这就要归去,下次再来便不知甚么时候了。”

他嘴上说话,擡腿已跨出中门,这时候贾充忽省起一事,忙又赶了上来,取了怀里一物朝黄皓手上一塞:“你与子上有旧交,这东西便托了你管着,往后子上在这宫里立身,还待你多照拂照拂。”

他不待黄皓低头去看个究竟,已折转去候在司马昭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