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03 章节

,拿定主意先去官署里寻那魏延,一边笑道:“贺文长的喜!”魏延正收了李恢报捷,止不住的春风盈面,见马谡过来,因改了副若无其事的样貌,佯奇道:“喜自何处?”

马谡向案上一指,道:“文长若不知道,其他人便更不知道了。”一面凑得近些,一把揽住魏延双手,“文长以一卜之虚妄而轻出南中大军,不惮着丞相责你么?”

他正道破魏延心事。其时李恢上书已转送朝廷,魏延手上的这份却是手下驻军所报。太后既未通传此事,魏延便不知他如何想法,虽李恢破敌之速总赖于自己能料先机,内中决策到底非是依循常理而发,只恐太后以此诘难。

这会既听马谡说了,魏延面色微沉,乃道:“幼常不去丞相跟前替他分忧,却叨念起我来?”他性子素有些倨傲,朝中许多人便与他合不大来;惟马谡不以为意,两人倒浅有交情,是以每每魏延发作,马谡却也不以为忤,神色但自若尔。

马谡因往魏延肩上一拍,叹道:“丞相身边有文长足矣,又哪里缺我一个参军?”见魏延不解,又贴近了些,低声道:“文长此回立下功劳,按理当加以褒奖,然关节处却在如何裁夺上——倘以功论,自是不消说的;可文长毕竟全因术士占梦之故而骤起边兵,荒诞至此,又失调遣法度。只是倘丞相要单论文长之罪,蔽去料敌之功,岂非赏罚失度?赏也不是,罚也不是,无论对文长如何处置,总归是要为难的。”

魏延便回缓了神色,笑说:“你也莫要诓我,既来寻我,便是已有打算,速速告来,饶你冒犯。”马谡忙道:“文长是个明白人,弟又哪里骗得过你呢!他李德昂素是个可靠的,若要表功,当为文长略加讳饰,只说文长在那边的亲兵先有探报。是时丞相宣文长议军中大事,兄再度丞相之好恶,将此节缘故托出也不迟。”

魏延道:“不待幼常提醒,吾早便知矣!适才不过略布疑阵,以考幼常洞决之心机;而今看来,果真与我是相通的。”说罢将报书往案上一弹,带出连串清脆的响动声,径自大笑起来。

马谡见他宽心,自知不必再劝,因记挂起刘禅吩咐来,遂接了魏延那文书细看,一面说道:“南方多文长耳目,各处驿站君亦是最通熟不过的;谡有一事,还请文长相助。”

魏延方讨了他吉言,正乐得施他个慷慨,便说:“幼常但讲,若吾能及,必尽力而为。”

马谡便将刘禅附笺悄与魏延观览,一面道:“这汉帝一事且不忙论;陛下虽人在西京,到底不忘先帝遗志,譬如先帝失落民间的两把宝剑,但有风响,总是要好生查探一番的。”

魏延擡手止了马谡道:“汉帝在自己封地无故失踪,顶替他的却是个早便辞官回家的大族之子侄,且其人身殁时日未免太过凑巧,如何便不忙论它了?”

他见马谡发怔,因沉思道:“丞相甚么心思,他不说,你我难道还不知道?先帝登基,本就是因他曹氏篡逆,又以都中传闻汉帝遇刺,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愍帝神主已在太庙供奉了许多年,陛下践位亦已是第八个年头,忽然要他告示天下从前汉帝尚在,岂不荒诞?何况冒名之人已死,个中隐情朝廷却并无眉目,论愍帝果真崩殂,实则其人究竟身在何地尚且未知;而欲白羊氏胆大之状,物证乏少,又太过儿戏。山阳一地官署不说还罢,若说了,陛加封前代之事了。”

马谡失了神色,噌的下站起身,一面快步围着魏延踱了两转,挥手道:“文长可担待些!丞相原是更喜欢你我两个些,素日里即偏袒惯了,杨威公、刘威硕等人与文长不和,俱是由丞相压下来,私下里好言好语的和你说了,——文长可不要因着这个缘故,便把些宫朝隐蔽之事随处说了去。”

魏延免不了做色道:“那刘琰是先帝跟前的人,原是要任诞些,也还罢了;杨仪却是甚么东西?如何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又说:“君与他同列丞相参军,我却要为幼常抱一大屈了!”

马谡笑道:“难为文长总惦记我,我本不是个不知厌足的,丞相待我亲近,我便谢了他好意,再不与旁人计较了,哪里及得上文长吞气如虎,终不得和凡夫为伍?他日陛下再论功臣,难道文长还坐不到个大将军的位子么?”

那魏延方回嗔作喜,又低了头道:“若论一不留意即把朝中秘事透去外头,愚兄如何能与幼常相比?便是先帝八剑及那些个玉鱼的来由,丞相不许你说,君可掂量掂量,统共对外人说过几次?”一面伸了七个指头,笑道,“连上年前那鲜卑子,足足七次!”

马谡忙告饶道:“文长欺我,这哪是卖弄消息呢,怎至于这许多次?那沙漠汗及秦论皆是域外之人,皆不通风物,又不在中土久留,告诉他们知道也无妨,谁叫他们总央着我问些奇闻诡谈哩!我若不说,岂不失了待客之道?”

魏延笑道:“幼常又哪里是管得住自己喉舌的,莫说他人找上来问,便是只与幼常寻常相处,怕也免不了透些口风出去罢?早年的鲁王殿下,如今的皇子殿下,既得幼常教养,丞相身边的隐秘事,许知道得不少罢?”

马谡不由咋舌,连连道:“二位殿下随我的时候正值幼龄,可不敢叫他们知晓些宫闱之事!惟把荆土益州上的趣闻哄他们玩,也便罢了。”末了又闷声补上一句说:“文长可千万别叫丞相知道,仔细他饶不得我。”

他如此一说,魏延因省起上回马谡不慎向阮籍提及刘璇出身,给四下里告到太后跟前,因此挨了好一顿数落,不禁发噱,便解了他的难,说道:“前次陛下在益州境内张榜求取丞相那八枚玉鱼,如今可有消息?”

马谡叹道:“便正为此事寻你呢!咱们知道,先帝八剑俱是应了八卦次序,因配了那些玉疙瘩来对应。陛下的剑为巽象,他手上常把玩的那对儿玉却是乾象与坤象,可见即便是同一人所持,玉与剑也未必对应。”

他所说的正是刘永与周胤提的八剑之象一事。当时先帝按照余人品貌,乃分赐鱼剑,与太后各执镌了章武字样的乾坤双剑;铭文为“建安”的,则是震、坎、艮三把,分别由关羽、张飞、赵云佩戴;建兴元年往后,刘禅及两个幼弟因得了巽、离、兑三剑,是为建兴三剑,以其象对应长、中、少三女,又称三女剑。

魏延道:“此节我自是知道的,那便又如何?”马谡因说:“由是只消得与剑只比对,便知其物真伪。那鱼腹内又有机栝,断断伪造不能。陛下自去岁以来,断断续续的,已收回五块玉来,惟缺震、离、兑三只,那剑又缺了震与坎两把,倘依次形制取索,当更好找些。”他一面说话,把那李恢之捷报复又展开,“文长此回能在边境立功,有赖君南中之队伍;至于扬越之地,因上次平叛山越,亦留下不少驻军。那六鱼双剑均失自荆州,或转运建业。文长若是能够发荆扬探报,获剩下三只玉鱼下落,乃献朝廷,丞相岂不更喜欢你些?”

魏延便大笑起来,将那战报揽在手里一卷:“幼常诓我为你建功,是时你好往丞相跟前请赏,却估摸着我不知道!也罢,便如了你念想,即刻修书与那义阳守将,好叫他几个私下打探去。”

马谡颇是喜欢,忙折去太后处探了口风,又折回来报与魏延,口中连连贺喜。原来魏延素日张狂,而于治军将略上实有过人之处,故太后屡嘉其勇武,端的是另眼相待,与王平等人一道引为臂膀;这魏延前回几次误打误撞,恰巧中了朝廷局势,太后皆犒慰其劳,这次虽应在军中,自也不在例外。

马谡既是这般说法,魏延也便安了心着人去办他吩咐那事。果然过几日太后召各将领论南中平叛事,因魏延有先决之功,省却李恢许多调度,乃赐他与李恢金银布帛,又登记在册,只待刘禅归来各升勋爵。

他虽将诸事都考虑妥帖些,又因了适才魏延责他泄密一类的话,总落下些心病,乃寻思道:“从前但凡陛下出征,便留丞相据守后方,非独辎重车马之补,亦有教养子弟之嘱。公寿虽得陛下喜欢,到底不能常年团聚,因托于丞相抚爱,指望着日后能成大器。谁料公寿虽为丞相亲生,自小便受丞相疏远,更不如陛下亲厚;至于个中缘由,公寿既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