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04 章节

我也不便多说。只是除此事之外,他弟弟的底细,我却是尽给他说了,两相比类,无怪他多想。”

几相思量,仍不放心,便回书刘禅,说及魏延已遣人暗访先帝遗物之事,又附信一封,单致给刘永过目。

那面刘禅正要寻个由头将陆凯请来宫中细问,便趁了吃饭的空隙,先向孙权探了话儿。那孙权一日懒似一日,身上又热,只着了件轻薄纱衣,底下风光若隐若现;却见他含了枚冰块,往那席上一瘫,赤了双足不住地点动。

刘禅见他雍容妩媚,自是喜欢非常,乃向他胸口一点,按出一枚红印,笑道:“卿月余来愈发白净,竟有些何平叔的风范了。”

孙权擡手打落刘禅腕子,又去盘中取些樱桃来吃。刘禅因说:“何劳卿特用冰镇,倒失了许多风味。”

他既恼孙权浪荡,便拎了粒小指头大小的樱桃送去孙权嘴边;那厢孙权只瞥了一眼,见黄森森的尚未熟透,因嫌酸不与理睬,刘禅遂说:“卿不开口,朕只得把它含在嘴里来喂了。”

孙权迫不得已,只得推脱道:“陛下莫要胡闹!这果子青得瘆牙,一望便知,岂劳陛下亲试?”刘禅便随手把那樱桃往外一弹,再乘了间隙朝孙权面上一啄,道:“前几月卿总寻这样的果子来吃,最近反倒吃它不惯了。”

他取笑归取笑,终是不忘要点,待孙权净了手,乃说:“上回卿要去的那孩子服侍得可周全?朕见他年纪太小,便命宫里侍卫多照拂他些,又有专人教他习武,大半年下来,总能有所进益。他双亲既失,仲谋又是他长辈,当怀仁宽柔,凡事不可为难了他。”

那孙权私下与孙峻见面不多,又恐他事先知道自己如今身上状况,便是私下里问话,也只隔了两重帘子令其远远的立在一边。这会刘禅特意嘱咐不可待孙峻太严,只含含糊糊应了,面上却是心不在焉。

刘禅倒不见怪,一面唤宫人将杯盘收好,笑说:“今年气候较往日暖些,园中樱桃子也更甜熟。朕意明日修禊时赐群下御果,卿可先兜些拿去与峻儿尝鲜。”忽而又道:“上回伯言说卿那外家子也一并来了,可令伯言将他带上,也好教你多与他见见?”

他口中所说的却是那陆抗,因此儿出继陆氏宗子,故不由孙权之姓。这陆抗得来原属意外,当时陆逊久未有子,宫中皆以其不能生育,皇嗣局势已定,遂纷纷附媚鲁肃所出孙权唯一亲子孙登;不想陆逊于四十三岁上得了陆抗,孙权面上既挂不住,方由得陆逊将次子挂在陆家名下。他因与陆抗疏远,平时多想不起这孩子来;如今刘禅提了,一时觉着难堪,遂答道:“是儿顽劣,恐惊扰陛下,便令他好生留在孙府,再吩咐敬风那孩子看着他。”

刘禅不解其故,只道孙权不欲自己问起他从前子嗣来,因调笑道:“卿自有了大虎儿,也顾不得旁人了!只平时饮食还得节制些,莫将朕这孩儿养得过胖!”

孙权正巴不得他不提,连忙应了,又听他说:“至于卿那敬风侄儿,朕知道峻儿也是随他过来的;如今陆家小辈里,可是由他堪作表率了?”

孙权道:“陆家虽比不得从前,子侄辈里头尚还有几个能担当的;便是伯言那幼弟陆瑁,也算得上砥柱。陛下若要拜他几个官位,只怕朝中会起流言说陛下偏私;倘单独宣他入宫对策,却也还使得。”

刘禅笑道:“朕自然知道轻重!如今太史、经纶、文学、四夷皆有曹昭伯一系典管,此皆旧魏僚臣,卿自吴中带来的那批人却闲置府中。卿与子桓俱是大汉昭仪,弘彼而抑此,总说不过去。”

他说话时且将手搭在孙权腕上,一轻一重地往下捋压,惹得孙权没来由的全身发痒,忙讨饶道:“陛下厚恩于臣,使臣有椒房之专,哪里还敢期望其他?况元逊是臣身边旧人,敏慧有干略,他既见荣宠于陛下,臣再举荐旁人,怕也是不济事的。”

刘禅与他相处已久,略略明白些他以退为进的手段,只时下正需他辅助,两人相处时皆心领神会,不便道破,便由得他在自己跟前奉承;又命底下将新采的樱桃送去孙府,统共三篮,湿灵灵的泛着雾光。

这会子椒兰焚尽,刘禅因着黄门再添一炉香来。那小黄门行至中门,给外头猛蹿出个人一拽,险些撞在门板上;待要怒目而视时,却见是刘禅密卫,乃是专司刘禅宫外耳目的,便不敢多言,低了头折去库房。

那密卫嘴上轻训了声,足下却是不停,只一路行至丹墀之下,将手上笺文举在头顶。刘禅瞧这光景,心下已是了然,低声道:“京兆郡那面有了消息了?”

孙权见刘禅去接那笺文,忙作个揖要请辞,刘禅却道:“此事与卿有关,正当教卿看见。”一面摆手让密卫去了,往孙权身边一贴,笑道:“是朕日前让他去办的,原是为查访诸葛子瑜下落,今日方得了消息,便许卿与朕共览。”

那孙权原本嗅着熏香昏昏欲睡,听得这话登时来了精神,又不得表露太过,只说:“臣恭喜陛下。”刘禅只望着他浅浅一笑,摇头道:“是喜是忧还说不定呢。这里头载的甚么内容,朕与卿一样尚不知晓。”

孙权便说:“愿为陛下启封报喜。”因接了笺纸一把拆开,再平平整整的往案上摊了,斜了脖颈与刘禅凑在一处;再看时,二人面上均是一滞。

原来先前刘协带来诸葛瑾消息,刘禅自觉有负表兄,便即指派私人前往长安附近打探。那十数名密卫依了刘协留下的行程,一批按原路逆行,另一批则由着洛水北上,直入了冯翊郡边境,却是为防诸葛瑾向北流窜,以致其出了汉家辖地,便更难觅他踪迹。

这雍州之北、并州以西,与鲜卑拓跋部东南向合围,乃是一块四夷杂居之空地,以黄河三面环绕,后世又称其为河套;东汉时候本分属凉、并二州刺史部,用以安置归降匈奴。汉末大乱,朝廷无瑕北顾,终失了此一片纵深之地,乃使杂胡乘乱而下,聚居壮大,亦不受北面鲜卑牵制。

自九州归附之后,太后每每思复大汉极盛时候之疆域;奈何人口叠遭荼毒,总需得十年上去修复,便暂将王业图谋藏于金匮,只略使些外交手段,拉拢归顺外族以为屏障,又暗助其吞并不臣之夷戎,此前遣子入质以获扶助的力微即是一例。

他这般运筹周转期年,境内羌胡、北地鲜卑俱已归顺,独河套一处却因着起先曹操诈扣单于呼厨泉的缘故,四下不服,总不及收回。这南匈奴一支因其祖冒顿与汉朝联姻,乃冒姓刘氏,自命与汉同宗,太后便起了连合并州境内匈奴五部的心思,多召其帅往赴洛阳议事。前次曹植所述右贤王去卑,便是太后着力示好之一端。

其时去卑受太后编制得入雁门,与北面力微呈合击之势,共御河西;那呼厨泉尚有一侄名作刘豹,昔年为曹操拜为匈奴左部帅,也一并西去,只驻在离石要塞。此数人但有长子,必居于洛阳为太后所制,既可充作质子,又能使之习汉家经籍以归慕王化,日后继位便更亲近汉廷些。

那去卑得知邓艾曾驻军雁门,因请了命去搜罗邓军行迹,却只在漯水上下觅得沟渠若干,又有邓艾修筑屯防,历经几回战火,至今仍抵得大用。他因心下惶恐,即刻上书朝廷,请求西出雁门以追查邓艾。那面太后正要寻个由头接收河间失地,此书一上,立时拜他假节,又着精兵五千相助,实则行监管之便;一面却又令刘豹原地观望,一旦得去卑消息,便出西河郡以为接应。

你道邓艾当时流往何处?却正是到了这羌胡杂糅的自在之地。此处物产富饶,水草丰美,灌溉饱足,又位处平原,乃绝佳屯兵养马之所;又因其不受汉廷监管,更是天赐其人之飞地。也便因了这层考虑,邓艾据守雁门之初,即打量着盘踞其地以为经略。至于策乱轲比能部,只为西迁时羁縻回缓之用而已。

这密卫送去刘禅手中之笺,所载却并不是诸葛瑾下落,正是后一支密卫自雍州北境探得消息。刘禅稍嫌稚嫩,尚且罢了;孙权却是一眼瞧出当中要害,正是:

蒲生绿池,欯颃连丝。从游跌宕,任尔东西。往来轻命,岂复归思?

究竟密信当中有何要紧事,邓艾遭遇又将会如何,且看下回讲解。

第四十八回 据西北鞍前踯躅入泥淖 望东南劫后唏嘘忆浮华

上次说到密卫送来信笺,刘禅与孙权拿了来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