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31 章节

名望,到底还有些日常度用,前回修禊方见赐了两个玉胗子,这便先与了你吃酒罢。”他有意在人前炫耀,一言未了,便要去解腰上锦囊。

秦朗心知自己已有了着落,却偏要和他谦让一番,且说:“咱们且不忙谈这个!你我交谊匪深,我又无功与你,无端舍我物什,便是瞧我不起了。”他见何晏纳罕,眼珠一转,又问起都中其余人之状况。

沙漠汗因说:“瞧瞧这人,刚还寻我们的不是呢,见了旧日亲友,倒谦让起来!”一面笑,且取了些琼浆玉髓,先招待何晏吃了。

何晏便道:“却不忙吃这个。”即从身上取了新兜来的寒食散药末,兴冲冲便要往杯碗里倒。沙漠汗忙止住他道:“可饶了我罢!上回信了你的话,服了你这药,身上便发开了,只教人苦不堪言,天儿又热,叫我去哪里寻些冰来?”

何晏正有了眉目,乃将药末重又装好,道:“这可提醒了我。”因说道:“这寒食散合当雪天里服食,见效既快,发散起来也更容易。只是弟素有瘾癖,又哪里等得到寒冬时节再去吃食呢?”秦论几个便笑道:“说明白些。”

何晏道:“虽苛刻至此,若时时能得冰镇,却又惮它作何?大凡宫城必有凌室,便是冬日里自山中取了冰块镇在库里,到炎热时候再取出来解暑,却正可化解此物药性。只是那凌室里头的冰原就是稀罕物,况蜀中不比得北方,入了冬也冻不牢实,因较洛阳皇城的冰块更贵重百倍,往日宫外是一律不供应的,只在内宫偶有调配。”

他既这样说,一面擡了眼不住往秦朗身上打量。众人尚且不解,却见何晏贴来说道:“我求昭伯眼见是不成的了;你与那曹元仲素有些交情,我自是不敢去招惹他的,便要央你走那么一趟,往他宫里讹些冰块来使使,可还行得?”

秦朗无端给他这话唬了个跌,因说:“你又自哪里听来的?那孩子心眼实,莫说我一个假叔,便是他亲叔过去,怕也是不认的!何况出入禁中,私授细物,说来倒那样容易了?”

何晏犹自不信,道:“我瞧他往日与你亲热得很呢,总‘阿酥’‘阿酥’的叫着,你倒讲给我听听,那‘阿酥’是甚么意思?”

他说话时且攘着秦朗膀子,热气有一时没一时撩在脖颈上,害那秦朗面上一红,咬牙道:“罢罢罢,我依了你去试试便是,顶好算作你与我这两枚玉块儿的酬资。”一面先夺了那锦囊收在怀里,想了想又说:“只是成与不成,怕由不得我的,是时你可不许找我来怪罪。”

何晏笑得开怀,道:“你只管去了,要甚么帮衬的,也尽说给我;四夷馆,将军署,文学苑,各处都有我的门道,便是给皇帝知道了,总不会降到你身上来。”

秦朗因说道:“只是近日怕不成的,一来我在都中尚还不熟络,得耗上几日去四处拜访;二来元仲不见得认我,便托人先送句音信给他,往来传递怕也不易,又哪有才安顿好便奔走入宫之理?月中以后,弟必不负所望,无论如何得当他的面开这个口。”

何晏喜道:“正好,正好!依弟所见,元明恰可借了天子寝疾名目,带些日常祓除之物,乃与他几个相会。眼下曹子桓带了他儿子正在鱼凫庙里求神,外人是进不得的,等他出来了,你寻个空子,再去烦他。”

他因曹爽提拔始有今日之显,心底却总惮着曹丕父子,更不敢与之有所交接。如今得了这光圆剔透的秦朗,正可借去向曹叡讨些便宜,叫他如何不喜欢?一时意兴上头,更取了随身携着的甘糖酒食,招呼众人一处吃了。

秦论随身那特使因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元明兄弟适才以博戏定赌注,咱们不妨因了他布局,却将输赢定在筵席之间。倘输了,便罚酒一盏,再出去折一色花草回来;赢了的,只管取席上吃食,更由输的那人把草木系在他身上,也好讨个吉利。只是每一种花草不许与先前的重复,怕越到后头,便越难采掇。”

何晏道:“好是好,只缺了人,便不能尽兴。莫如弟先往别处请些旧友过来,赶好乘了寒食由头,特来馆中一聚。”

众人连连称是,不待他传唤,已有随从去请那曹爽曹羲兄弟过来,并及平日交游颇多的几家,除夏侯玄、夏侯霸、李胜、荀粲、诸葛诞外,又有桓范、邓飏、丁谧十数人同往,只那傅嘏不喜何晏作风,却托故不来。一时间四夷馆人声鼎沸,香风盈室,更一扫往日清静之景。

何晏喜不自胜,也顾不得服那五石散,只连天价与人呼喝,一局下来,倒是他先输一筹,因去外头采了丛萱草,笑道:“此忘忧草也,今与杜康同列,解忧倍矣。”因将酒一口饮了,且吟道:“伯兮朅兮,邦之桀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赢了他的却是荀粲,因受了他一拜,笑说:“粲且乘了平叔祝辞,但许来日诸事无忧。”径去取了席上枣栗干果来吃。

偏第二局何晏又输,他一时急了,嚷道:“你们尽诓我来,那点子合当是个‘雉’,给公休肘子一拨,却成了个‘白’。”没奈何的,只得再起身去取,这回却折了根青蒿,碧幽幽的甚是好闻,一面与那诸葛诞结在衣襟下头。

连着十四轮下来,那何晏输多赢少,统共竟往返了六回;好在四夷馆外草木繁茂,原不忌他采摘。余下各是李胜输三局,丁谧输两局,桓范、诸葛诞、曹爽各输一局,细细一点,席间又多了紫荆玉兰诸花,更兼那西蜀海棠艳绝天下,压在正中宛如宫妃红妆。何晏笑道:“罢了罢了,今日这骰子只与我作对,尽都输在我手头。眼下酒也喝乏了,且饶了那些花草,咱们打点行头,——归去罢。”

那秦朗连赢四局,意犹未尽,因惦记着何晏嘱托,这会且弄了身上蒲草,无端觉出几丝空寂。正是:

杨柳榛榛,宴我嘉宾。何托钟鼓,岂劳瑟琴。杜康既解,莫知悲辛。

要知道后续如何,且看下回。

第五十八回 姜伯约三发调度频出塞 孙仲谋九曲谋定因返京

话说何晏等人因了寒食节气,且往四夷馆内小聚行酒,又以庭外花木为罚,游宴博戏,俱是和畅无比。惟秦朗一时服软,应了何晏去后宫讨要冰块的鬼话,颇有些后悔,又不好与何晏明说,只咬牙觅个由头替他办了,自是后话,暂且不提。

前回说到姜维接董允消息,却是有要事与自己商议。姜维因寻思道:“掖庭搜检虽只由休昭几个主掌,到底先前桂花锦囊一事因我而起,或是为了这个来问我?且去看看他说些甚么。”也顾不得多收拾,乘天色未晚,先寻那董允去了。

待细问时,却是董允欲拷司马懿,又碍于刘禅不在宫中,总不好贸然扣押妃嫔;因姜维与司马懿有旧,便央了他代为审问,且传司马懿二度去往将军署。那姜维常自恃功高名重,又兼行止磊落,便不怎在意与后妃交游,既见董允相托,也不忌讳,只一口应下。

原来那日司马懿获知次子状况,免不了急怒攻心;细细剖去,又觉此中有诈,因与曹丕定了计,只等司马昭回缓来后,由曹丕再好生盘问他始末。他司马懿却要亲自见那黄皓,一则怕当中尚有不明了处,却给旁人利用了去,更生出些污蔑之辞;二则也因黄皓屋中点出司马昭玩物,确有私相受纳之嫌,他便先声夺人,将底细都掌在手里,如此方好杜绝后患。

那曹丕要寻司马昭倒非难事,司马懿却并无名目往暴室探视黄皓。他于是省起自己与姜维曾有将军署密议之缘,何不由那姜维入手,逐一摸清背后要害?几相思量下,乃使曹丕借前回金华宫失窃之事再报董允,只说疑心黄皓取了麈尾诸物,却得司马懿瞒赃,怕要搜查北宫方见分晓。

此言一出,正正合了董允心意,只是天子既不在,日前他又亲口与刘禅担保司马氏父子互无来往,却哪里能够轻举妄动?当下且答应着,一面琢磨如何拿问司马懿,因将姜维拢在一处,乃说:“此回伯约只提黄皓私取别宫物件一事,至于司马宫人情状,却千万莫叫他知道。”

姜维知他顾虑,便笑道:“司马仲达颇得尊上喜欢,他若有事,陛下却也难处,我自省得这节。”因着近卫传司马懿说话,却称自己思恋上次那发物糕饼,只求他再做些来与人解馋。

那司马懿见此计奏效,也顾不得多担待,因好生整理,十九这日由几个近卫护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