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41 章节

。”因说:“偏你不是他早先的人,举止之间处处悖逆,更觉忌讳,免不得要借机送你出宫,好方便他行事。”说话间又将手伸出帘外:“蠃杯与我。”

隐蕃瞧着那腕子上斑斓的一片,且捧了孙权抛来那小杯恭恭敬敬奉上去,道:“昭仪果然是个爽快人。仆因还有一事相告:曹昭仪在昭仪船队里布有暗线,故前方有甚么动向,他也不难知道。”

孙权接了那杯子,望了望指节上头的癣癍:“同行人告诉你的?”隐蕃揖道:“那日夜伴随曹美人的侍从即是上回随船队一道抵京的,昭仪且想,此人来历无考,甫入西宫便与曹美人亲密无间,偏哪有这样巧的事,只叫他一处捡去了。”

孙权还待说话,隐蕃忽的惊觉一事,道:“药杯浸好了。”一面将那藤杯干净利落往上一提,稳稳地摊在干燥巾子里,且说:“温泉水虽能止痒祛毒,惜时下暑月,气候湿热,更不宜过多浸浴泉池。惟借其二三助力,聊供入药服食,便见成效。”

他因取来五样药注,沿藤杯依次倒了,又匀了些干净泉水和好,恰满在杯口下一二毫处,雾粼粼的泛着柔光。正是:

将行险阻,月落西子铜镜;

欲涉疑难,江流吴王宝刀。

要知道后事如何,下次分解。

第六十二回 探幽微元逊姜维双致力 发秘想赵广刘理几经心

上回说到那隐蕃一番陈述,终令孙权心下稍安,且留他在身边侍疾。又因不几日便是五月五端阳,暑气渐盛,民俗里以这一日为毒气最旺,各家乃置办苍蒲艾草;刘禅身在武阳,犹惦记宫中情状,故命诸葛恪携了些采自彭山的药草返京,分放与朝中百官祛湿避邪。

这成都一地山川环绕,湿气较中原本就更重几分,入夏之后极易诱发热症,不独孙权,便连姜维也因入蜀日短难以适应,三五日里即生了一背疮疖。偏他劳神思虑,又不多加休息,夜里一枕,把上头磨破了,脓血尽混作一处。诸葛恪来探时,见姜维犹自强作镇定意,心底只是不信;待将他里衣一掀,顿觉顶门发麻,暗吸了口凉气。

姜维觉出异样,因去了衣衫,由着诸葛恪与他好生上药;又恐他担惊,一面笑说:“陛下病可都大好了?行在的车舆器用打点妥当了?可是月底启程归京么?”

那诸葛恪且瞧着姜维伤处,手上不停,道:“陛下行程自有专人安排,我尚不留意这个,伯约在都中庶务繁重,何需多虑分外之事?”又疑心他忌讳,乃说:“陛下的意思仍是让你我相互间多提携些,我二人远涉西京,名为朝臣,实则客居,又没个亲戚照应,骤升高位,难免有所顾虑。他日东迁,面见叔父,得有他一臂之力,倒还罢了;眼下这数月却得拿捏好了,但求莫再生出甚么事端来。”

姜维笑道:“你既想着这个,这才屏去侍卫不用,却亲来与我疗疮,只不知该如何谢你。”诸葛恪因说:“伯约位在三公,恪不能及也,使弟做些上药包扎的活儿,原也使得。”他素来心气高傲,不得已丧落异乡受他人神色,因总以姜维际遇为标榜,这般说着,眼底不觉流露些许艳羡之意。

那创口多生在肋骨以下,诸葛恪拾掇起来颇是费力,又需以粗麻蘸去污渍,勉力支撑,几将伏在席上。姜维便欲移步榻间,诸葛恪道:“快好了,没来由跑那一趟。”且将那麻布往姜维眼下一摊,却见上头血迹点点,好似印上了整张梅花。

姜维见了也不在意,倒拍了拍诸葛恪肩头以示宽慰,只使他忆起从前父亲打发自己为二弟诸葛乔敷药之情景,心念一动,道:“仲慎……伯松也爱长这些东西,家里人使唤不过来,我便时不时替他上药。他惮着我不耐,总先拍了我肩头央我安分些,免叫父亲训斥了去。”那诸葛乔入嗣后即易字伯松,故诸葛恪有此改动。

姜维知诸葛乔不幸早逝,恐诸葛恪伤怀,正要说话,蓦地背上一凉,却是那诸葛恪正持了浸过冰的巾子往上头擦拭。姜维因省起一事,道:“我记得禁中旧例,暑月之前宫外一律不供应凌室储蓄,这些冰块却是从哪里觅来?”

诸葛恪道:“这个倒不难。将军署杂物由诸葛公休采办,我赶来那会他正送了几盒子碎冰入库。我虑着室内闷热,便讨了些来搁着,不想正派上用处。”

要知道太后严命节俭,开春后即不得烧炭,五月尽了方使宫府用冰,虽他北上后此令稍有松弛,而蜀地取冰不易,仍只得在禁中少许使用,断无流出内宫供外臣采选之理。诸葛恪见姜维疑惑,便道:“那些子皆是碎冰,或是宫里的用剩了,白扔了却也可惜,故送伯约府上做个人情。”

姜维因琢磨道:“时下休昭正着人看管宫中进出,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此节骨眼上犯事,竟也不怕坐了连通朝臣之罪。”

他这般想着,却不防诸葛恪研了药匀匀抹在自己背脊上,凉浸浸的只往里头锥刺。姜维麻痒了十数日,破了皮后又感肿痛,这会子受此一激,倒觉颇为受用,因说道:“这药劲是大了些,却叫人疼得爽快,若非有冰水打底,怕还要再烈上几分罢。”

这诸葛恪既非旧臣,竟不解汉宫何以限制用冰,一面说道:“旧时我在建业,因其地临海,饮食多进生鲜鱼脍,总需得用冰去镇它,故一年四季都有坚冰供应;自孙昭仪连合公孙氏,更得辽东岁贡冰棱,库房充盈,乃至高价贩卖与市井衢巷。蜀中虽不比吴地有食脍风俗,这冰却大有用处,譬如缓解伯约疮疖,去火消毒,无它则不能即刻见效。叔父节俭,可到必要时候,哪里还顾得这些小利?”

他自觉有理,也不顾姜维辩驳,又说:“何况益州本比江东湿热些,虫蛭且多,没个能解火降温的如何应付?我进城那会听底下说孙昭仪癣症又犯了,比之从前更加严重,便想着许是不服水土之故;如今宫中多西迁之人,想个个也是与孙昭仪无异的,多用些冰,倒不奇怪。”

这一言语倒点醒了姜维,便按下诸葛恪双手,说道:“他自己用倒还罢了,平白施与外人,更是甚么道理?那孙仲谋远在别处,如今留在宫里的无非是司马仲达并曹子桓一干人,便要用冰,断不至消耗如此分量,竟能有存余舍与公休入库将军署。曹氏犹在鱼凫庙暂住,司马仲达为人谨慎,况他心系爱子,正要从我口里套些话头,又岂会在此关键处失了话柄?”

诸葛恪因将药钵搁去一旁:“伯约是不满宫中有人不守禁令,还是气公休私自受纳?”见姜维皱眉不答,因笑道:“且放它去罢!再不济,待休养好了,召公休一叙便知根底。”

姜维还待往下深究,忽忆起从前刘禅劝诫他那一番话,因摇头笑道:“我不急这个。”又执了诸葛恪手腕,见上头药汁流溢,心底蓦地涌起些暖意,道:“元逊费心了。”

他这样说,反激起诸葛恪几分好胜心,便抽回手细细摩挲,道:“我只十分不喜都中这些规矩,伯约要我助你,却也不难。”遂向那冰盆一指,“我讨冰时已问过公休,他说这是何晏做给他的人情,要替那何晏在你面前美言几句……”姜维面色不禁略微下沉,又听他道:“你也知道,那何晏为人最不庄重,又弄了那寒食散来吃,最需得用冰去镇它,时下炎热,若不求诸宫内凌室,何来有冰?”

其时姜维已从手下处得知诸葛恪误食五石散一节,恐其人已与何晏有了梁子,又怕他难堪,忙笑道:“他自是央了旁人取的,此人贪图享乐,非阴谋筹算之辈,无论如何,只由他去罢。”

诸葛恪却不多在意,只说:“我且说一句,伯约或许不喜欢听:你与那曹昭伯结义,他仗着这层关系,不独越发骄矜自得,更拢了从前瞧他不起的一批魏人,几与曹昭仪分庭抗礼。前些时候又有魏氏旧人自东都赶来投奔他,长久下去,反叫他得了声望。何晏所以敢明目贿赂,便也正因了曹昭伯的势头。”

这一番话说得姜维眼前一亮,便将刘禅那些话儿又抛去脑后,只说道:“我何尝不省得这个,只是眼下情形不比往日,一则还需借他收束曹子桓旧人心思,二则陛下不便明着与孙仲谋难处,竟可托昭伯权柄以暗中敲打。我看此人志向不高,智略又浅,由他代为操办,却也放心。”

诸葛恪低头略作寻思,犹觉隐隐不妥,因说:“曹昭伯弄权倾国,他与曹昭仪那些个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