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自己卧房,因跟了去,只与他叫道:“再不出去,外头找不着你,便只得将你扣在我房里了!”
何晏笑道:“正好,正好,我见着此地便挪不动步了,元仲既留我,纵赖在里头歇上十日,怕也无人知道。”更往旁一指,“——就着这褥子给晏打个铺儿,睡在外头厅堂也成的!”又往那榻上滚了一圈,闭了眼嗅上头合欢花末蒸出的香气。
他久不待有人来,正自纳罕,再不顾矜持,便说道:“元仲身边那小宫人去何处了?”曹叡愈发不耐,咬牙暗道:“那司马子元怕还在内院挺尸,偏要用他时候不见个人。”气性上来,因心念微动,却不忙撵那何晏,反贴了床榻与他挨去,更换了副谦和模样,且道:“何平叔睡在我宫里自也无妨,只我这里规矩过严,怕苛待了你。”
何晏兀自不觉,抱着个寒玉枕子,与他哂道:“有甚么规矩?却只管说来。”话音未落,面上一热,已给那曹叡伸指搭上脸颊,眼见他透出些难琢磨的笑意,心底无端一虚,蹬了榻沿便要起身。曹叡乃道:“方歇好了,又何必着急要走?”只将何晏轻轻按下,且带上几分韧劲,叫他一时不得挣脱。
那何晏本不过要趁势挤兑他几回,好报从前恶气,哪里想过曹叡妄为至此?只暗道:“这小子原本便不十分喜我,可不是怀了甚么念头,要治我过错来!”因笑说道:“元仲要折我意兴,怕不能够呢!”曹叡心下冷笑,眼底越寒,腮边春意越盛,因撑了胳膊往他身上一罩,竟拎起何晏一丛散发,沾了汗粘在嘴角,道:“何平叔这般貌美,便不怕叡请陛下将你赐了我,只做个玩伴用处?”
这一问却叫何晏当头一棒,从前那些个秘闻一股脑涌上心头,只怔怔想道:“他莫不是久不得侍寝,起了意思,要拿我来试?”正不安时,身上蓦地一松,那曹叡已坐在一尺开外理自己头发。何晏哪里还敢多留?忙摸了文书册子,溜烟似的往宫外蹿去,一路直扑在那李丰怀里,咋舌道:“且……且引我回去罢!”众人见他状貌怪异,正欲发问,听何晏又道:“我原找错了地方,怕皇帝陛下知我擅闯内宫,那便了不得了。”这方将信将疑,簇拥了他折去正殿。
这边曹叡总算唬得他离开,便慢悠悠往壁上靠去,又轻轻擦去鬓边细汗,冷不防听那司马师在后头道:“殿下便要作弄他,也不当用这等手段,——倘叫他传出去,总是于殿下声名有亏的。”
曹叡头也不回,懒懒阖了眼,道:“你明知我形势见窘,却甘躲在门后头,只瞧着取乐。”正是:
歌管倾城,岂知祸福自种;
絮蓬委地,但看苦乐亲栽。
要知道后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陆幼节倾意一请青羊子 曹子桓失志二度芙蓉花
司马师耳听曹叡埋怨,面上只泛起些笑来,因往曹叡身边坐了,道:“师又与他不熟,如何帮殿下打发他?况他既特来瞧我究竟,为殿下计,师也应当规避。”一面把髻上竹簪取了,却向曹叡眼前一挑,“倘他竟识得这东西是殿下的,师岂不是难以辩解?”
那发簪先前给司马师讨去束发用,至今未还,这当儿曹叡省起,脸上一沉,伸手便要来夺。司马师遂往怀里一收,说道:“此间是师卧房,殿下总不至这般轻挑,竟于他人床榻上行此嬉闹之举。”
曹叡吃他调笑,只把眉头一扬,道:“莫说西宫现今是我住所,便皇帝将我迁去别地,此处也不当归你安卧!今日偏就睡在这张榻上,怕你也奈我不得。”他只一味好强,却不想先前自己正是在榻间着了道儿,话到中途,猛的醒悟,即往身侧瞧去,神色似有些窘迫。
司马师便苦笑道:“我兄弟两个俱是飘零人,不独奈何不得殿下,也奈何不得那何平叔来占据卧榻。更甚者——”他因转去正对上曹叡眉眼,“若殿下适才果真与他在上头行了云雨之欢,师一介僮仆,亦只得立在一旁听殿下调命。”
这一句却正戳中软处。原来那曹叡虽是逢场作戏,到底禁欲多时,先头与何晏那一番挑弄,难免身上起些反应,又不得发泄,这会经司马师一提,只觉身下空荡荡的颇是难耐,便咬了唇道:“你既躲避不出,又怎生听得我调动?”
司马师乃与他一揖,笑道:“师只隔着帐子静听,但消得里间密语渐悄,榻上始作窸窣之声,便径与殿下取了干净衣物供事后更换;俄尔情浓转炽,师因全神相候,一旦殿下抵受不住,即焚香助兴,以待殿下重振精神;及至雨收云散时,又当奉来清水与殿下打整污物。殿下自顾着攻城略地,师即作一方小吏,为殿下典理辎重而已。”一席话把个曹叡说得颊红上染,因往司马师胯间一掐,怒道:“旁的不做,尽想着这些个靡靡之事!”
他这一动作倒不要紧,却不想司马师底下亦有些起色,把个曹叡一时怔了,暗道:“他莫不是嘴上说了,心下却也真想着我流连榻上的模样。”因把数月前受辱情形尽数勾起,益发恨起那司马师来;几相权衡,竟依了方才戏那何晏的路数,只往司马师卧处探去。
时下酷暑,都中人皆着轻衣,那司马师亦只披了薄薄的一层纱,贴着上身一起一伏。曹叡遂伸了指头往他唇上一抹,沿下巴一路下滑至胸口,抵在中间画个圈儿,道:“你便不怕我要了你?”语义虽同,却较上回避雨时更多些逼问之意;他因擡头与司马师对上,眼底尽显凌厉之色。
这般僵持片刻,见司马师阖眼不答,但向他身上一挑,露出左半边肌肤来。两人俱是轻车熟路的好手,曹叡也不矜持,只按在他心口处划着转儿,自语道:“平日未使你出门,竟养得这样白皙。”他犹自不甘,遂低了头与司马师蹭去,且补上一句:“比他何平叔也不见失色。”话音落了,唇齿微动,便顺势咬上那尖端。
司马师一个不防,给曹叡弄得酥了半个身子,因嘶的声儿,擡手扶上他肩膀。那曹叡更是得志,索性把半边脸贴在上头轻轻舔舐。帘外微光携了一室暖尘上下浮动,照见他留下一圈水渍;又见他解了发髻,只拨出几丛碎发来,一点点扫在司马师肋下。半饷,方喘息道:“可还使得?”
他一经动情,说话便不甚利索,这四个字来来去去总不能理顺。曹叡自觉失语,遂赌气似的贴了司马师卧下,暂不再动作。司马师便道:“殿下这又是何必。”一面扯了衣衫要起身披好。
那曹叡适才不得已方放跑了何晏,眼下岂肯轻易依他?更蜷了腿压在他髋骨上,只不叫他遂意;又以足尖轻踢他胯部,嘴上含含糊糊的,且道:“你此般光景,便这样走了,却与谁折腾去?——怕不能往北殿寻你那兄弟罢。”
那司马昭早时栽在曹叡手里,司马师因多有忌讳。他曹叡此时不提司马昭还好,既一撩拨,司马师再按不住,手上从曹叡肩头渐渐滑去颈底,低声道:“殿下既口吃,少说几句便好。”曹叡五指点在他胸间,道:“若不是我替你掩护,怕何晏将你认出来,你的子上也是保不得的;你不谢我,倒喝令起我来,——偏就说了。”又垂了眉眼,将去解他右边衣衫。
他曹叡稍经休整,尚觉不能止息,因愈发放肆,且抵在司马师腰间泻火;蓦地呼吸一窒,却给司马师拿住脖颈,硬生生抖在榻上。曹叡这会全无防备,未想竟着了他道儿,张口正待斥责,但觉背上一凉,周身衣物也给他抽去。
司马师见曹叡将要发作,便将纱衣往胳膊上一卷:“殿下还要继续么?”曹叡方给他打断动作,只抿了嘴,眼神儿直直与他对上。司马师因嗤笑一声,探去把屏风上挂着只小铜镜取了,道:“瞧瞧殿下这样儿,却成甚么话来。”且将那镜子立在枕头边,正照见曹叡整个脸。室内原本昏暗,镜中影像便不大分明,隐隐的只见里头人醉意朦胧,一头乌发散散地披了,混了少许汗液往颈间贴着。曹叡皱了眉,将头发一挽,寻个舒坦的姿势躺了,说道:“子元此时的仪貌便十分能看么?”
那司马师头发并衣衫早给曹叡揉作一团,自显得甚是狼狈,因翻身起来,却向曹叡大腿上一坐,正给他看见咬得已十分泛红的左胸。曹叡略有些得意,且勾了司马师后背,迫得他伏得低些,好再去他右胸流连。
这曹叡挑逗起来颇有些花样,只由舌尖几下慢撚轻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