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94 章节

服,只以葛巾羽扇相饰,且由三五兵士贴身护卫,遂未敢动冒犯之心。其时大军相持数十日,他尚以甲煎濯手,又取茜纱绫仔细拭尽,显是颇为好洁,以此推之,或是为着甲片缝隙处易生虮虱,更不便于清理,他竟舍之不穿。”

那刘禅只听得津津有味,便嗤的一笑,说道:“朕只听说相父不爱着甲胄,未想是这个缘故。”因步下御座,搀了那司马懿道:“只朕远在都中,总不得见军戎全貌,且消息滞后,未能即时见报。月前又有流言说伯约遇害,叫朕好不忧心!此皆是外间人视朕如玩笑,一日之内数次愚弄,煞是可恨。”

司马懿听了便点头深思,片刻后乃道:“蒙陛下不究,罪臣年前亦着人往蜀中散过谣言,却称孔明与懿相约划地而治,且以那运粮官茍安为证,迫使陛下召丞相回朝。”他说起这桩往事,犹是怀念,竟微阖了双眼,眉梢轻轻颤动。

刘禅听了倒不怪司马懿,只恨自己轻信奸小,一时间不觉面上发烫,对那李严更气上几分,乃说道:“是朕不查,到底非卿过错。”又见外头掌灯,遂说:“天既晚了,朕拟隔日再论卿之事迹,许卿仍留北宫,这便去罢。”

司马懿自是连连称谢,又缓声说道:“至于外间误传大将军身死,陛下可留意是何人传谣。”

他叩拜再三方告退,因往旧日居所玄澹宫行去,一路上总觉得通体不自在。他既悄然入室,见无人迎接,空中且浮动着灰尘气息,想是自己不在时宫人偷懒,北宫内外疏于打理,物材用具原样未动,便连旧日饮水盛羹之器也结了蛛网。司马懿心思一转,自去生了火,将那药瓮洗净,又回想今日天子殿前数语,不免神游;忽觉手上一烫,待去瞧时,竟是自己恍惚间已按那华佗药方煎出一壶药来,因想道:“容我去瞧瞧曹子桓。”

那司马懿遂将汤药以小瓿盛了,只一人亲赴金华宫。方到外间时,见四下一片缟素,侍者仆婢面皆惨色,正愕然之际,不防与一名宫人撞个满怀。司马懿见此人未着素服,因拉了他问道:“是何处举哀?”

那宫人来日尚浅,不认得司马懿样貌,还道他是外间掌事,因说道:“仆是侍中处侍人,时逢西宫大丧,曹美人向宫中请了纸烛麻衣诸物,特来清点。”

司马懿便道:“西宫何人过世?”又说:“某是北宫司马仲达,前月奉了御命出宫,未及知会禁中消息。你更不必忌讳,与我讲来便是。”

那宫人轻轻“哦”了声,道:“原是六月前派出去的那位充依。如此大事,君竟然不知?是西宫那曹昭仪,已于十日前故去了。”

这话更叫司马懿不及反应,只笑与他道:“你莫与我玩笑,他既去了,缘何未见其棺椁?昭仪虽有旧疾,由库府御药精心养着,当不至病危。”

那宫人因说道:“充依却是不知,南府孙昭仪起先犯事,被侍中查问,曹昭仪便添了心病,好容易挨过了一月,竟于本月初八那日薨逝。陛下令其东葬蒋山,乃发舟楫送行,如今许已行至荆州了。”他见司马懿杵在原地不动,似在凝神深思,因又悄声说道:“仆闻陛下曾为昭仪求医问药,昭仪遂提需旁人旧时药剂方可缓解,说的即是阁下么?”司马懿犹不答话,那宫人以自己多问,便拱手相辞,一面要往别处走了。

未想那司马懿忽的一把将他手臂扯住,道:“他去前都说过哪些话?可有提过甚么人?”

那宫人显被他举动唬了一跳,只托腮细想,片刻后说道:“那会子临近黄昏,天方下了雨,昭仪便要到庭前观赏,据陛下身边的宫人说,昭仪当时更无他话,仅告陛下一言,说自己尚且念着……念着游猎之事。”

算起来此前那场辽东大雨,正与蜀中秋雨同时而降;他司马懿雨中舞剑之际,正是曹丕花间咽气之时。司马懿因点点头,道:“他仍不忘玩乐!”那宫人见他并无甚异状,乃叮咛他事事小心,随后自行离去。

司马懿嘴上只答应着,待那人走远,终于拿不住手上那汤瓿,咚的一下,便沿着小径滚落,药汁尽溅在花草丛中。

他空行一趟,大觉好没个意思,也不顾得拾那盛器,只把双手向后背了,依着旧路返回。行至半途,身后忽有人叫他道:“充依可还安好!”因一转头,却是那黄皓。

要知道司马懿昔日待黄皓毕竟不薄,那黄皓即便得势,见了他也不免有亲近之心,因拜道:“好多时候没看见充依,奴婢实在想你得紧,嘴上正念着,谁想这就瞧见了!”

司马懿知他先前因故下狱,而今不知怎的又给放了出来,只不好细问,遂说道:“懿不在时,卿想必是去了陛下宫中罢?”

黄皓便有些得意,且道:“陛下新任了奴婢为寻剑使,令我替先帝巡访流散交州之宝剑,奴婢往后怕是服侍不得充依了!”

司马懿笑道:“我在北宫之时,便说卿假以时日必当重见御颜,只不知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懿却要为卿贺一声喜了。”

黄皓喜得心头发痒,忙说道:“是充依讨的好兆头,奴婢却哪里敢掠美!”遂暗想道:“还是这司马充依知事,旁人见我如此,定要把我旧时难堪处翻来覆去地问了去。”

那司马懿心头有事,自不愿与黄皓多待,即缓步去了。这面黄皓得旧主赞许,愈发趾高气扬,倒不急着去办他那正事,乃把几处御园都逛了一回,又以公务为由出了宫城游玩,将个戴胜鸟逐至树上,忽在那砖墙转角瞥见个美貌侍卫,心道:“这不是甘陵王身边那周胤么?”

他素来不得刘永喜欢,见了刘永私人,心中便是不悦,正要避开,却看周胤腰间悬着一把宝剑,形制与刘禅之剑一般无二,暗叫道:“好个内贼!”因三两下跳至周胤跟前,道:“来者何人,竟窃取宫中宝物!”

周胤吃他一吓,急退两步,将手按于剑上,也不忙回话,先将黄皓打量了,道:“仆乃甘陵王府上亲卫,此剑是他亲手所赐。”

黄皓便朝他腰上一指:“我朝旧例,凡宫中铸刀剑兵器,向来只赐身边亲近之人,便是我这般的内侍,也不敢对陛下御剑碰上一碰的!你却吃了甚么胆子,私取了甘陵王殿下爱剑来玩?”他上回冲撞刘璇,犹不得半分惩戒,又岂会把区区周胤放在眼里?只一口咬定周胤行窃,竟要告到刘禅跟前去。

周胤既羞且怒,只他追随刘永以来,从前那任诞性子敛了许多,唯恐为其惹上是非,故不与那黄皓纠缠,只向旁轻轻一让,避了对方抓扯,说道:“仆还待为甘陵王办事,恕不奉陪了!”因加快脚步,几下便把黄皓甩在身后。

那黄皓拦他不得,兀自叫道:“管是甘陵王还是安平王,那天子所赐之剑,却是万不能转给他人的!若陛下将来为甘陵王赐婚,尚要把它作为信物交与新妃,岂能由你收管?”

周胤只埋头一路走去,到府上时,便将黄皓无状处说与刘永。刘永一面把周胤引至身边,说道:“这黄皓鄙俗不堪,便如刍狗一般,阿胤别和他计较。晚间我去见皇兄时,自当劝他疏远此人。”

须知刘永婚配之事一直是周胤一大心结,他刘永现下已将及冠,便不册正妃,于礼也该纳娶诸嫔。那黄皓虽满口胡言,到底说中要害处,周胤因轻抚剑身,道:“这剑只眼下留在胤身边,往后却是要交还的。”

刘永便扬手道:“切莫理会那黄氏宫人!我既送了你,焉有取回之理?况永不通音律,还赖以此剑作资,换阿胤教我琴曲。”

周胤笑道:“甘陵王锦衣玉食,还愁无人教以音律?”

刘永因说道:“从前相父倒是教过理弟辨音,那时他方点了粮草,即抱了理弟坐于案台,向着他那张廿五弦的锦瑟,一根根数了去。”

他既提刘理,周胤不免意气上行,起身道:“丞相对你这般冷淡,我亦要抱个不平,纵他平日再忙,亦不该另眼待你。况且按照宗正次序,这太子之位,原本应该是你的。”

刘永连忙止住他道:“阿胤休说这话!”他恐落人口实,因向府内外游走一圈,见四周更无旁人,这才安心稍许,折回道:“我一向无意于功业,得父兄荫庇,做个外间藩王,不受那饥馑之苦,便已胜过万千流民。朝廷又优渥宗室,兄弟间多行恭让,是终陛下之世,更无景帝之祸也。”

周胤以他谦让,乃说道:“君纵即位,不过仍是丞相总领百政。换公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