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笼罩着临海镇,我站在码头边,看着赵大奎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q\d?h~b_s¢.!c?o,m\他穿着件破旧的蓑衣,佝偻着腰,扮成了赶早市的老渔夫。
“后生,真让他一个人去?”老李叼着烟袋,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点点头:“人多眼杂。他熟悉周家的路数,比我们安全。”
梁有生在一旁搓着手:“陈哥,那咱们呢?”
“按计划行事。”我压低声音,“你去准备马车,我和怜春雪一会儿就出发。”
老李吐出一口烟:“要不要我跟着?”
“不用,码头这边得有人照应。”我拍拍老李的肩膀,“特别是‘海鹰号’,得盯紧了。”
回到家中,怜春雪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农家媳妇。
“都准备好了?”我轻声问。
怜春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咱们攒的路费,我缝在贴身口袋里了。.第^一^看-书?网` `追?最.新_章^节_”
我捏了捏她的手指:“怕吗?”
“有点。”她咬了咬嘴唇,“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梁有生的马车已经等在院外。我们装作走亲戚的样子,带了些晒干的鱼获和山货。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出村子时,我注意到路边有几个生面孔在闲逛,眼神却一直往我们这边瞟。
“周家的眼线。”我低声对怜春雪说,“别回头。”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小半天,终于到了镇上。我们先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些针头线脑做掩护,然后直奔长途汽车站。
“去省城的车下午才发,”梁有生打探回来报告,“得等三个小时。”
我环顾四周,车站里人来人往,几个穿制服的公安在巡逻。“分开坐,”我对怜春雪说,“装作不认识。”
候车室里弥漫着汗臭和烟草味。我坐在角落的长椅上,假装打盹,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怜春雪坐在对面,低着头纳鞋底,手指微微发抖。-三`叶·屋, ,首~发¨
突然,车站广播响起刺耳的电流声:“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省城的班车因故延迟两小时发车……”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子大声抱怨:“又延迟?这都第三次了!”
售票窗口前很快排起了长队。我注意到两个穿蓝布褂子的男人在人群中穿梭,目光不断扫视着旅客。其中一人走到怜春雪面前,盯着她看了几秒。
“同志,去哪儿的?”那人突然开口。
怜春雪的手指一顿,针尖扎进了指腹。她强作镇定地抬头:“回……回娘家,青山村的。”
那人眯起眼睛:“车票我看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梁有生突然从后面挤过来,故意撞了那人一下:“哎哟对不住!尿急尿急!”
趁着这混乱,怜春雪迅速从兜里掏出车票。那人扫了一眼,悻悻地走了。
“陈哥,”梁有生溜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刚打听到,周家派人把守了所有去省城的车站,专门查年轻夫妇。”
我心头一紧:“改道!先坐车去临县,再转道省城。”
下午三点,我们终于挤上了一辆开往临县的破旧客车。车厢里塞满了人和货物,空气中弥漫着鸡鸭的臭味。怜春雪被挤在窗边,脸色发白。
“忍忍,”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两个小时就到。”
客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扬起的尘土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前排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突然呕吐,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梁有生捂着鼻子,凑到我耳边:“陈哥,后面那辆吉普跟了我们一路了。”
我借着调整坐姿的机会往后窗瞥了一眼。果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到临县就甩掉他们。”我低声说。
客车驶入临县汽车站时,天已经擦黑。我们随着人流挤下车,迅速钻进了一条小巷。
“分头走,”我快速交代,“有生,你去买明天去省城的车票。我和怜春雪找地方住下,明天车站碰头。”
梁有生点点头,消失在人群中。我拉着怜春雪七拐八绕,确认甩掉了尾巴后,才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
“一间房,住一晚。”我把钱和介绍信递给柜台后的老头。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狐疑地打量着我们:“
结婚证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时怜春雪突然红了眼眶:“大伯……我们……我们还没领证……”她声音哽咽,“我爹病重,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
老头神色松动,叹了口气:“造孽啊……三楼最里面那间,别出声响。”
房间狭小潮湿,但总算有了落脚处。怜春雪一进门就瘫坐在床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没事了。”我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压抑了一整天的恐惧终于爆发:“陈根……我……我好怕……”
我轻抚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单薄的身躯在我怀中颤抖。窗外,临县的灯火次第亮起,远处传来模糊的广播声。
“睡会儿吧,”我轻声说,“明天还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