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语青妃 作品
71.第 71 章
"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史鼎夫人在屋内来回踱步,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太医不是说没有大碍吗?"
老嬷嬷叹息:"小姐身子无碍,怕是心上有伤啊。"
正说着,外面丫鬟匆匆进来:"太太,贾府来人了。"
史鼎夫人整了整衣襟:"快请。"
宝玉和贾云珩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忧色。贾云珩手中紧握着一个锦盒,指节都泛了白。
"世伯母。"宝玉行礼道,"老太太听说湘云妹妹出事,急得不得了,特地让我们来看看。"
史鼎夫人红着眼圈:"难为老太太惦记。只是湘云这孩子..."她看向床榻,声音哽咽,"一直不醒,可怎么是好。"
贾云珩上前一步:"可否让我们看看湘云妹妹?"
史鼎夫人点点头,侧身让开。贾云珩走到床前,只见湘云双目紧闭,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他胸口一窒,手中的锦盒差点掉落。
"这是..."史鼎夫人注意到他手中的东西。
贾云珩轻声道:"是湘云妹妹落下的玉佩。那日...那日我们在花园说话时,我看到她腰间佩着这个。"
宝玉惊讶地看了堂弟一眼,没想到他竟与湘云私下见过面。
贾云珩小心地将玉佩放在湘云枕边。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着云纹,正是去年湘云生辰时他所赠。当时只当是寻常礼物,没想到她一直随身佩戴。
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湘云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竟紧紧攥住了玉佩。众人屏息以待,但她终究没有醒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唇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听得见我们说话!"宝玉惊喜道。
史鼎夫人连忙唤来丫鬟:"快去请太医!就说小姐有反应了!"
待丫鬟飞奔而去,屋内又陷入沉寂。贾云珩凝视湘云紧握玉佩的手,心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忽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锐物划过。这伤痕新鲜,绝非马车事故所致。
"世伯母,"他指着那道伤痕,"这是..."
史鼎夫人脸色一变,急忙用袖子掩住湘云的手腕:"不过是...不过是摔下马车时刮伤的。"
贾云珩与宝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这绝非刮伤那么简单。
太医很快赶到,诊脉后捋须道:"小姐脉象平稳,应无大碍。既然对外界有反应,想必不久便会醒来。老朽开几剂安神汤,好生调养便是。"
送走太医,史鼎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她转向宝玉二人:"天色不早,二位贤侄不如先回府,免得老太太担心。湘云若醒了,我立刻派人告知。"
宝玉知道这是逐客令,便拱手告辞。贾云珩依依不舍地看了湘云一眼,终是跟着堂兄离开了。
回府的马车上,贾云珩一直沉默不语。宝玉忍不住问:"你与湘云妹妹...很熟?"
贾云珩摇头:"不过是诗会上见过几面。"他顿了顿,"但我总觉得,她并非表面那般开朗无忧。"
宝玉叹息:"湘云妹妹自幼父母双亡,虽性格爽朗,心中苦楚却从不与人言。如今又因婚事..."
"二哥,"贾云珩突然打断他,"当年你拒婚之事对她也有伤害。"
马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宝玉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良久才道:"我待湘云,只有兄妹之情。况且..."他眼中浮现黛玉的影子,"我心中早有所属,你知道的。"
贾云珩苦笑:"就因你这兄妹之情,害她成了众人笑柄,婚事艰难。我也知你对林妹妹的深情,只是终究是苦了湘云。"
宝玉一震:"我...我不知后果会如此严重。"
"女子名节重于性命。"贾云珩声音低沉,"你拒婚之事人尽皆知,无异于将她推入火坑。"
宝玉面色惨白,无言以对。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年的决定会给湘云带来如此深重的伤害。
马车驶入荣国府时,天已全黑。二人刚下车,就见赖大匆忙迎上来:"二爷,云哥儿,忠顺王府的长史来了,老爷请你们立刻过去。"
宝玉与贾云珩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忠顺王府与贾府素来不睦,此时派人来,绝非好事。
荣禧堂内灯火通明。贾政面色凝重地坐在上首,下首坐着一位四十余岁的男子,身着藏青色官服,正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周大人。
见宝玉二人进来,贾政勉强笑道:"犬子来了。周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周大人起身拱手,笑容不达眼底:"下官奉王爷之命,特来慰问史大姑娘之事。听闻史姑娘马车受惊,王爷甚是关切。"
贾政面露讶色:"王爷如何得知此事?"
周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宝玉一眼:"王爷与史家素有往来。说来也巧,那日惊马的街道,正是王府侍卫巡逻的路线。侍卫们亲眼看到..."他顿了顿,"有人从巷中射出暗器,惊了马匹。"
堂内众人皆惊。贾云珩急问:"大人是说,湘云妹妹出事并非意外?"
周大人点头:"正是。王爷已命人捉拿了那歹徒,审问之下,那人竟招认..."他目光扫过贾府众人,"是受人所雇。"
贾政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
周大人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贾政:"这是那人的供词,请贾大人过目。"
贾政展开信纸,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他颤抖着将信递给宝玉:"你看看。"
宝玉接过一看,顿时如遭雷击。信中竟说那歹徒受雇于贾府,目的是阻止史湘云与贾云珩的婚事!
"荒谬!"宝玉失声道,"这纯属栽赃!"
周大人冷笑:"是不是栽赃,自有公论。只是..."他意味深长地说,"史姑娘频繁出入贵府,却屡遭不幸。先是婚事被拒,如今又险些丧命。王爷担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贾云珩握紧拳头:"湘云妹妹与我家亲近,全因老太太疼爱。绝无半点加害之心!"
周大人不置可否:"下官只是传达王爷的意思。另外..."他看向贾政,"王爷说了,若贾大人有心查明真相,明日午时可派人去王府一趟,那歹徒还关在牢中,可当面审问。"
贾政勉强应下,送走了周大人。堂内只剩下自家人时,他一掌拍在桌上:"这是有人要陷害我贾府!"
宝玉忧心忡忡:"父亲,那供词分明是伪造的。但忠顺王府势大,若执意栽赃..."
贾政来回踱步:"明日我亲自去王府一趟。清者自清,倒要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贾云珩突然道:"伯父,侄儿有一事不明。忠顺王府为何对湘云妹妹如此关切?"
贾政停下脚步,眉头紧锁:"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史家虽为侯门,但早已式微,按理说不值得王府如此关注..."
"除非,"宝玉低声道,"湘云妹妹与王府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联。"
三人沉默下来,各自思量。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得庭院如同白昼。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与此同时,史湘云的闺房内,烛火摇曳。所有人都已退下,只留一个守夜的小丫鬟在门外打盹。
床榻上的湘云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清明,哪有半点昏迷初醒的迷茫?她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右手,那块玉佩已被她的汗水浸透。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帐幔后传来。
湘云并不惊讶,只是轻声道:"周大人来过了?"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正是方才在贾府露面的忠顺王府长史。他冷笑道:"贾府那群蠢货,还真以为你是昏迷不醒。"
湘云坐起身,额角的"伤口"竟脱落了一半——那不过是精心制作的假伤。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云...贾云珩也来了?"
周大人讥讽道:"怎么,还对那小子念念不忘?别忘了,是谁害你落到今天这地步!"
湘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眼前浮现出三年前那场噩梦般的场景。
那时贾母有意撮合她与宝玉,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日众姐妹在园中赏花,王熙凤故意当着众人面问宝玉:"听说老太太要把湘云妹妹许给你,你可愿意?"
她永远记得宝玉当时的表情——那种惊慌、抗拒,仿佛要将他推入火坑一般。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当云妹妹是亲妹妹..."
众人哗然。王熙凤不依不饶:"湘云妹妹才貌双全,哪点配不上你?"
宝玉被逼急了,竟脱口而出:"就算终身不娶,我也不会..."话未说完,见湘云面色惨白,这才惊觉失言,但为时已晚。
那日后,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贾宝玉宁可做和尚也不愿娶她,这话传得沸沸扬扬。原本有意提亲的人家纷纷退避三舍,她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别忘了你的任务。"周大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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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栽培你多年,不是让你对贾府小子动真情的。"
湘云冷笑:"我对他有情?"她举起手腕,露出那道新鲜的伤痕,"这便是我对他的情!"
那日离开贾府后,她在马车中割腕自尽,幸被王府暗中监视的人救下。醒来后,忠顺王亲自见她,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默默无闻地死去,成为史家又一个不幸的孤女;要么成为王府的利剑,向贾府复仇。
她选择了后者。
"贾府上下,没一个好东西。"湘云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贾宝玉当众辱我,贾云珩视我如敝履,王夫人表面慈爱,背地里嫌我无父无母...就连老太太,也不过是拿我当消遣的玩意儿!"
周大人满意地点头:"记住这份恨。明日按计划行事,务必要贾政亲自来王府。"
湘云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周大人正要离开,忽听湘云幽幽问道:"王爷答应我的事...可还作数?"
"自然。"周大人回头,"事成之后,你与令弟的前程,王爷自会安排。至于贾云珩..."他露出残忍的笑容,"随你处置。"
湘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忽然用力一握,尖锐的边角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在雪白的被褥上,如朵朵红梅。
"我要他生不如死。"她轻声道,仿佛在说一句情话。
翌日清晨,史家派人来贾府报信,说湘云已醒,只是身子虚弱,不便见客。贾政正要出门去忠顺王府,闻言略感宽慰,嘱咐宝玉代他去探望。
宝玉邀贾云珩同去,却见他面色苍白,眼下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我不去。"贾云珩声音沙哑,"见了面,徒增尴尬。"
宝玉知道他心中纠结,也不勉强,独自去了史家。
史鼎夫人引宝玉到湘云房门外,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宝玉轻轻叩门:"云妹妹,是我。"
里面沉默片刻,才传来湘云虚弱的声音:"宝二哥哥请进。"
宝玉推门而入,只见湘云半靠在床头,额上仍缠着白纱,面色苍白如纸,唯有双眼红肿,显然哭过。见他进来,她勉强一笑:"劳二哥哥挂念。"
宝玉在床边坐下,愧疚道:"妹妹受苦了。昨日忠顺王府来人,说马车受惊是有人故意为之,父亲今日已去王府查问。"
湘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得让人难以捕捉:"竟有这等事?"她轻咳几声,"我...我记不清当时情形了。"
宝玉见她神情恍惚,更加自责:"云妹妹,当年我年少无知,言语伤了你...我..."
"二哥哥不必说了。"湘云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我本就只有兄妹之缘,是我痴心妄想了。"
她越是如此说,宝玉越是难受:"不,是我辜负了老太太和世伯母的期望,害你..."
"宝二哥哥,"湘云突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若时光倒流,你会改变决定吗?会娶我吗?"
宝玉语塞。他知道应该说些安慰的话,但面对湘云清澈的目光,他无法撒谎:"我...我不能。我对林妹妹..."
"我明白了。"湘云微笑,眼中却有泪光闪动,"二哥哥诚实,我很感激。"她转向窗外,"其实我早该明白,你心里只有林姐姐。就像...云珩哥哥心里只有宝姐姐一样。"
宝玉惊讶于她的敏锐:"你...你知道?"
湘云苦笑:"女儿家的心思最是敏感。那日诗会,云珩哥哥看宝姐姐的眼神,与你看林姐姐时一模一样。"她低头玩弄被角,"我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绝非如此!"宝玉急道,"云珩弟弟他..."
"他昨日来了,是吗?"湘云突然问,"我看到枕边这块玉佩,是他送我的。"
宝玉点头:"他...他很担心你。"
湘云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凄凉:"担心?还是愧疚?"她突然抓住宝玉的手,"二哥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让云珩哥哥来看我。"湘云眼中泪光盈盈,"我...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宝玉心中酸楚,只能应下。又坐了片刻,见湘云精神不济,便告辞离去。
他走后,湘云脸上的脆弱一扫而空。她掀被下床,走到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的丫鬟:"速交周大人。"
丫鬟领命而去。湘云对镜自照,轻轻抚过额上的"伤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开始呢,宝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