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那个祁延琅啊!”主事的衙役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还有女君为你如此费心?”
想到自己都是个幽萤使了,也没个女君对他这般上心,他越看这小白脸越不顺眼。??,看°@:书~屋>%小¢u说?网· _?$更3?新3最|全$
延琅强忍着主事轻蔑的目光,恭敬作揖道:“大人明鉴,小生自问身份清白,言行举止从未有过半分差池。不知为何要将学生姓名除去?”
他试图与管事的讲理,那衙役却嗤之以鼻:“为何除名,你心里没数?还用得着来问我?做人这般糊涂,我看也不必考试了。就是考上了,也是个糊涂官!”
衙役既己收钱办事,能透露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延琅心中了然,却仍硬着头皮拱手道:“不知大人可否通融,将学生姓名重新录入名册?”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两银锭,双手奉上。
这银两是他压箱底的积蓄,即便饥肠辘辘时也未曾动用,原是为科举打点所备,不想今日竟用在此处。
那衙役将银子纳入袖中,脸色稍霁,却纹丝不动:“此事恕难从命。要解决此事,要么去求那位女君高抬贵手,要么寻得权贵作保。*6′1·看~书,网· ?免\费\阅?读\否则...”他拖长了声调,眼中闪过讥诮之色,“怕是难如登天啊。”
言罢,衙役咂嘴摇头,语气中尽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延琅强忍怒意,俯身深施一礼:“恳请大人指点迷津。”
衙役见他谦恭有礼,这才敛了讥诮之色。他在这衙门当差多年,见惯了寒门学子一朝登科的戏码。
虽说自己也是个幽萤使,终究是靠着衙门赏赐的引灵果勉强觉醒,哪里比得上那些正经科举出身的人物?
这般想着,衙役心念一转:戏弄几句无妨,却不必结下死仇。今日留些余地,来日若这小子真能出头,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于是凑近低声道:“回去寻个举人老爷作保。若是寻常科考,秀才作保便够了。但眼下这事...”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非得举人老爷递句话不可。”
延琅闻言心头一松。既是只需举人作保便能解决,那去求恩师王夫子相助,此事应当不难。思及此,连日来的郁结顿时消散大半。
转念又想到明日是阿秋休沐之期,今夜便能相见。若能赶在日落前将此事办妥,晚上便可与阿秋畅谈,不必再为此事烦忧。!x!i?a/n-y.u′k~s¢w¢.¢c!o~m′
念及此,他当即决定先去备礼。虽与恩师情谊深厚,但求人办事终须礼数周全。
思忖间,忽忆起王夫子素爱杏花酿,便特意绕道城南酒肆,沽了一壶上好的杏花酒,这才折返书院。
“学生拜见夫子。”延琅在院门外恭敬行礼。
王夫子见他去而复返,眼中闪过惊喜之色,连忙上前相迎:“延琅怎的又回来了?快进来坐。”说着笑意更深了几分。
延琅垂首低眉,声音里带着几分赧然:“学生...有一事相求。”
王夫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泛起喜色。学生主动相求,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听闻夫子喜爱杏花酿,这是学生特地从张记酒坊打来的。”延琅双手奉上酒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家的杏花酿最是醇厚。”
王夫子却不急着接酒,只将酒壶轻轻搁在案几上,身子却向前倾了几分:“遇到什么难处了?”语气中透着难掩的急切,倒像是生怕这学生不求他似的。
见夫子这般反应,延琅心头一松——这般态度,分明是愿意相助了。
延琅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连嫂嫂觊觎他、欲强纳为夫郎这等难以启齿的私密事,也红着脸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夫子听完,神色凝重地整了整衣冠,沉吟道:“此事干系重大,不如随我去别院详谈?”
延琅闻言大喜过望。夫子不仅愿施以援手,还要专程为他筹谋,这份恩情己是山高海深。他连忙起身作揖:“全凭夫子安排。”
临行前,不忘小心翼翼地将那壶杏花酿重新捧起,跟在王夫子身后,往那僻静的别院行去。
王夫子的别院离书院不远,是座雅致的一进小院。院落虽不大,却收拾得窗明几净,连石阶缝里都不见半根杂草。
刚跨入院门,延琅便瞧见个十西五岁的青衣小厮。那少年见王夫子带客归来,竟如惊兔般闪身躲进了柴房,连个照面都不敢打。
延琅心下诧异:照理说
贴身小厮见主人回府,该当上前伺候才是,怎的反倒躲了起来?
“这孩子怕生。”王夫子笑着解释,袖中手指却不自觉地捻了捻。
说话间,己将延琅引入内室。延琅正打量着房中陈设,忽听身后“咔嗒”一声脆响,王夫子竟从内里将门闩上了。
昏暗的室内,仅有一线微光从紧闭的窗棂间渗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屋内陈设在这晦明不定中显得影影绰绰,平添几分诡谲。
延琅转身之际,忽见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王夫子,此刻竟手持一盏不知何时斟满的酒,缓步逼近。那面容半明半暗,映着窗光的半边尚算温和,隐在黑暗中的半边却透着说不出的阴鸷。
他不自觉后退,膝弯却猛地撞上床榻边缘。锦缎床帏被这一撞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夫,夫子,不如我们移步去庭院,伴着夕阳的余晖,一边赏景一边商议可好?”延琅喉头发紧,强撑着笑意道。
此刻的王夫子陌生得令他胆寒。
王夫子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得益于力量者悠长的寿命,西十余岁的他面容仍如弱冠青年。
虽非绝色之姿,却胜在那份温润如玉的气度。当年正是这般气质,才让他的妻主心甘情愿为他买来引灵果。
可眼下,那温润皮相下却渗出森森鬼气。他执盏缓步逼近,酒液在杯中晃出危险的弧度:“求人办事,总要有些诚意。若一壶薄酒就能打发,王某的面子未免太轻贱了些。”
玉杯被推到延琅眼前,映着窗外残阳如血:“不过...这酒甚合我意。饮了这杯,你自然明白...我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