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九 作品

第187章 生死突围,密函疑云

卫戍营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麴云凰扒着院墙上的豁口,看着那面"卫"字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后槽牙咬得发酸——她早该想到,三皇子手里的卫戍营耳目通天,昨夜闯宫取密函的动静,怎么可能瞒过这些鹰犬?

"阿凰!"牛俊逸的声音带着催促,他攥着她手腕的掌心全是汗,"后巷第三棵老槐树下有马车,我引开前队,你带董叔、徐伯从西墙翻出去。"

"你一个人?"麴云凰转头看他,月光掠过他发间的玉冠,照出他眼底的锐光。

牛俊逸扯下腰间的檀木算盘,珠串在指尖转出半弧银光:"我绕到东边敲梆子,他们追人讲究首尾夹击,我这算盘珠子专打马腿。"他另一只手快速扯下外袍,露出里面玄色劲装,"半个时辰后城南废弃粮栈碰头,记着——"

"先保人,再保密函。"麴云凰接口,指腹重重压了压怀里的铁匣。

十年前在破庙分食半块炊饼时,他也是这样,把热乎的那半推给她,自己啃冷硬的饼边。

"董叔!

徐伯!"她转身冲向院中央,董捕头正用布带勒住胳膊上的刀伤,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徐铁匠的铁锤嵌在门框上,他正用另一只手掰着杀手的手腕卸刀,满手血污。

"跟我走西墙!"麴云凰抄起墙角的断笛,笛身还带着方才震出的裂纹,"卫戍营要活的,咱们得把水搅浑。"

徐铁匠把最后那把刀甩在地上,震得青砖响:"小丫头在前头,老子断后!"他抄起铁锤往肩头一扛,伤口渗出的血在粗布短打上洇出个暗红巴掌印。

董捕头扯了扯她衣袖,声音哑得像砂纸:"那小公子..."

"他比咱们精。"麴云凰反手握住董捕头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当年在大牢里,他能把耗子药扮成金疮药骗牢头,现在引几个兵丁还不是玩?"

话音未落,东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梆子被砸裂的动静。

卫戍营的队伍明显顿了顿,当先的千总吼了句"东边有动静",半数骑兵便调转马头。

"走!"麴云凰拽着两人冲向西侧院墙,断笛抵在唇边。

《十面埋伏》的急音从笛孔窜出,像无数根细针往人脑仁里扎——这是"灵犀幻音诀"里最耗内力的"乱神曲"。

守在西墙的三个卫戍营士兵突然抱头蹲下,一个撞在墙上,一个踉跄着栽进草堆,最后一个举刀的手直打颤,刀刃"当啷"掉在地上。

"好手段!"徐铁匠猛地托住麴云凰的腰,把她举上墙头,"小丫头,使这劳什子别太狠,上回你晕了三天,老子守着你喝了五锅参汤!"

麴云凰翻上墙头时,后腰突然一热——是牛俊逸塞进来的药囊,里面还装着他总随身带的蜜饯。

她低头看了眼,喉头发紧,反手把铁匣塞进董捕头怀里:"您收着,比我稳当。"

四人刚翻出巷子,身后就传来卫戍营的呼喝:"那女的往西边去了!

追!"

麴云凰扶着董捕头往南跑,徐铁匠的铁锤在身后磕得青石板直响。

她能感觉到内力正顺着指尖往笛子里钻,太阳穴突突跳着疼——这曲"乱神"用得太急,怕是要耗掉小半功力。

等跑到城南废弃粮栈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粮栈的木门挂着锈锁,徐铁匠一锤就砸开了,霉味混着麦壳的香气涌出来。

董捕头靠着墙坐下,把铁匣往麴云凰怀里一塞:"你收着,老子这手直打颤,别给摔了。"

"吕书生该到了。"麴云凰抹了把额角的汗,从怀里摸出火折子。

粮栈角落堆着半袋陈麦,她点燃麦秆,火光里映出墙根缩着的身影——灰布短打,鼻梁上架着副碎了片的眼镜,正是常给她抄状子的吕秀才。

"麴姑娘。"吕书生搓了搓冻红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您要的笔墨纸砚,还有...半块炊饼。"他把炊饼放在麦堆上,目光落在铁匣上,"这就是您说的密函?"

铁匣打开时"咔嗒"一声,泛黄的信笺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吕书生凑近看了眼,指节"咚"地敲在纸页上:"这印不对。"他推了推眼镜,"忠勤伯府的印我见过,是螭虎纽,但这上面的...是饕餮。"

"饕餮?"麴云凰凑过去,就着火光看清那枚朱印——兽首双眼圆睁,嘴角咧到耳根,确实不是忠勤伯府惯用的螭虎。

"北疆商会的暗记。"吕书生从袖中摸出本破书,翻到某页摊开,"去年我帮人抄地契,见过他们的文书。

这饕餮嘴里少颗牙,正是他们大当家的私印。"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光,"可忠勤伯府怎么会用北疆商会的印?

除非..."

"除非这密函是伪造的。"麴云凰的指甲掐进掌心,"或者忠勤伯府和北疆商会有见不得光的勾连。"

"叩叩——"

粮栈的木门被敲了两下,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麴云凰抄起断笛,却见牛俊逸掀开门帘进来,衣袍上沾着草屑,左袖有道血痕,正往下滴着暗红的血珠。

"怎么伤了?"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烫,别过脸去看麦堆。

牛俊逸扯下腰间的算盘,珠串上还挂着根马鬃:"追我的骑兵里有个用流星锤的,没躲开。"他蹲在火边烤手,目光扫过桌上的信笺,"吕先生看出什么了?"

"北疆商会。"吕书生推了推眼镜,"和隐世宗族有关联的那个?"

牛俊逸的手指在火上顿了顿,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北疆商会确实和我族有过生意往来,十年前...我随叔父去过他们的码头。"

"所以这密函是你族的?"麴云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断笛在掌心转了半圈。

牛俊逸抬头看她,眼底像蒙了层雾:"我族早已不问世事,那些生意都是旁支在管。"他伸手要碰她的手,被她避开了,"阿凰,我若想害你,昨夜就不会把密函塞给你。"

麦堆里的炊饼被火烤得发出"滋滋"声,香味混着血腥气在粮栈里飘。

麴云凰盯着他袖中的血痕,想起十年前雪夜,他也是这样,为她挡了人贩子一棍子,血把她的破棉袄都浸透了。

"我要去城门守卫的秘密仓库。"她突然开口,"吕先生说北疆商会在仓库里存了货单,或许能找到他们和忠勤伯府勾结的证据。"

"太冒险。"牛俊逸的声音沉下来,"守卫队的仓库有机关,我上个月探过,暗桩藏在门槛下,踩错一步就会触发警报。"

"所以需要策反守卫。"麴云凰摸出块糖塞嘴里——这是牛俊逸总给她备的,说她用幻音诀耗神,吃糖能缓着点,"曹乞丐在打听值守名单,我用乱神曲迷他半个时辰,足够翻找。"

牛俊逸还要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野猫的惨叫。

麴云凰的笛音瞬间绷成细线,顺着风向扫过去——墙根下有片阴影在动,月光照在那人身侧的玉佩上,泛着幽蓝的光。

"魏管家。"她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断笛在指尖转出寒光,"刘宰相的狗。"

魏管家的笑声像夜枭叫,他拍了拍手,院外亮起十几支火把:"麴姑娘,宰相大人说要活的,你若乖乖跟我走,我保你那老铁匠和捕快少受点罪。"

徐铁匠抄起铁锤就要冲出去,被董捕头拽住:"小丫头,你带吕先生先走!"

"牛俊逸,带吕书生从后窗走!"麴云凰把断笛往嘴里一送,《霸王卸甲》的激音破腔而出,"徐伯,董叔,咱们守前门!"

牛俊逸攥住吕书生的胳膊,临跳窗时回头看她:"阿凰,小心他腰间的玉牌——"

"砰!"

前门被撞开,魏管家当先冲进来,腰间的玉佩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幽蓝。

麴云凰的笛音突然走了调,她这才发现——那玉佩上的纹路,竟和密函上的饕餮印一模一样。

魏管家冲她笑,嘴角咧得能看见后槽牙,活脱脱密函上那只食人的饕餮:"麴姑娘,你以为能甩掉我们?

从你捡起密函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笼中雀了。"

麴云凰的内力突然像被抽干了似的,断笛"当啷"掉在地上。

她盯着魏管家眼底的志在必得,后颈泛起寒意——原来他们的每一步,都早在敌人的算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