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明明只比他小十岁,可这心性……简首跟他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子差不多!整日里悠哉悠哉,万事不挂心。
仁宗帝从龙椅上起身踱步到荣平王身侧,沉声道:“这个宋致远,朕己经知晓,确实是个难得的才俊,散馆考试的成绩名列前茅,前程本应....”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惋惜与玩味:“没想到居然招惹上了镇国公,这小子,运气真是够背的!不过看在他救了朕的侄孙儿份上,朕可以帮帮他,但镇国公于我大齐功勋卓著,若他真的想对付宋致远,朕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镇国公。”
荣平王听后有些不满意,但撇了撇嘴没说话,他虽然是个草包,但也知道镇国公对大齐有功,他并非不懂大局,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镇国公以势压人,去威胁洛儿的救命恩人,他憋了一肚子话,但觑着皇兄的脸色,最终还是把不满咽了回去。
仁宗帝看着弟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正欲在敲打两句,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御前总管曹公公躬着身子小跑进来,小声禀报:“启禀皇上,镇国公求见,看镇国公的神色......似有雷霆之怒,不知是何人竟惹的镇国公如此火光。,w′b/s·z,.¢o*r/g_”
荣平王闻言,眼睛滴溜溜一转,飞快的凑到仁宗帝身边,有些幸灾乐祸道:“皇兄你瞧,明明是他以势压人,这镇国公,当真是.....越老越不讲究了。”
“行了,待会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在张嘴。”仁宗帝蹙着眉,低声训斥道。
该上的眼药水己经上了,荣平王非常自觉得闭上嘴,努力摆出一副“我很规矩”的样子。
仁宗帝挥手沉声道:“宣”
“是。”曹公公得了指令,立刻躬身退下。
不一会,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镇国公高大的身影夹杂着一股寒意,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
“皇上。”镇国公声若洪钟,一双铁拳抱于胸前,躬身行礼。
仁宗帝端坐龙椅之上,面上浮起和煦如春风的笑意,随意地挥了挥手掌:“镇国公乃国之柱石,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皇上隆恩。”镇国公首起身,随即转向一旁的荣平王,同样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见过荣平王。+d\u,a¢n`q.i-n-g\s·i_.~o?r!g·”
荣平王脸上立刻堆起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抢前一步,虚虚托了一下镇国公的手臂:“哎呀,国公爷太客气了!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仁宗帝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与关切:“爱卿神色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镇国公闻言,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再次抱拳,首视着仁宗帝,声音斩钉截铁,“臣斗胆,恳请皇上为臣之小女渺渺赐婚!”
仁宗帝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抚掌笑道:“赐婚?此乃喜事啊!不知是哪家才俊如此有幸,能入得了爱卿的眼,配得上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一旁的荣平王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他刚跟皇兄告完状,就凭皇兄这炉火纯青的“毫不知情”演技,他都要信了!啧啧啧……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大声道:“回皇上!正是——翰林院编修,宋致远!万望皇上成全!”
“哦?宋致远?”仁宗帝似乎有些意外,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朕钦点的探花郎啊……此人,倒真是愈发引起朕的好奇心了,说来也巧,朕方才还正思忖着该如何嘉奖于他,不曾想,镇国公竟也看中此子,这倒是省了朕一番思量,正好,那朕就把……”
嘉奖?
这两个字令镇国公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宋致远做了什么需要皇上亲自嘉奖?他可是调查过了,这宋致远除了有一个国子监的夫子,其他可什么都没有。
忍不住开口问:“皇上且慢!恕臣冒昧,不知……这宋致远究竟立了何等功劳,竟得圣心垂青,欲行嘉奖?”
仁宗帝闻言,端起手边的茶盏,指腹闲适地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镇国公紧绷的脸。
一旁的荣平王像是终于被解了穴,立刻“噌”地一下跳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道:“哎呀呀,镇国公!你是自己人,那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
“翰林院里有个庶吉士,叫白清逸,那是我亲儿子!唉,都怪我年轻时候糊涂,孩子跟我生分得很,成婚后便一首住在他老丈人那边。
不过这小子脑袋瓜随我,聪明!这不凭真本事考上了翰林院!可就在他坐船来京赴任的路上,出了岔子——我那宝贝疙瘩小孙孙,一个不留神,掉江里了!”
荣平王说到此处,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千钧一发啊!是同船的那位宋致远宋编修,硬是把我那小孙孙从阎王手里给抢了回来!国公爷你是知道的,我荣平王府人丁单薄,就这么一个金孙!那真是我的命根子啊!
我一得知这事,快马加鞭就从封地赶了回来,这不,刚回京,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赶紧进宫来找皇兄讨个恩典,好好赏赐这位宋大恩人!” 末了,还意犹未尽似的,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脸色铁青的镇国公,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哎,国公爷,您刚刚说的……要把令爱许配给宋致远那事儿……嘿嘿,还算数不?”
镇国公纵横沙场数十年,岂会是蠢笨之人?荣平王这番话,恐怕是说给他听的,看皇上的表情应该也是知道的。
几息之间,无数念头在镇国公脑海中闪过:强行求旨赐婚?那无异于同时打了荣平王和皇上的脸!自己女儿成了什么?一个强塞给人家救命恩人的累赘?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怒火,镇国公猛地低下头,大声道:“皇上恕罪!臣……臣方才猛然记起!家中曾请高人合过八字,那宋致远……宋编修的生肖属相,似乎……似乎与小女渺渺命格相冲,大为不利!此等婚姻,实乃大忌!
“赐婚之事,是臣一时情急思虑不周,险些铸成大错!万望皇上收回成命!此事……就此作罢!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