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回到现在。
李明站在院中,目光落在那书生身上,心中暗笑。
这“书生”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作男子打扮,却掩不住那股清丽脱俗的气质。
尤其是那过于发达的“胸大肌”,在青衫下若隐若现,更显得突兀。
唉……
姑娘咱就算是女扮男装,也要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吧?这……这衣服都有点透光了……
他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拱手笑道:
“不打扰,不打扰,这位胸台,有何贵干?”
徐妙锦被李明的目光一扫,耳根微热,连忙低头掩饰慌乱。
自打从父亲嘴里听说了这个大才叫做李明,就住在城南李家庄之后,徐妙锦的心就再也稳不住了。
无论是写字算术还是作画,平常里那些能让她安心下来的事儿,都不再有用了。
毕竟……
这可是要跟自己共度后半生的男人啊……
他要是个瞎子怎么办?
那些说书的先生不总是说大才因为泄露天机往往容易遭天谴而瞎了眼嘛?
他要是个瘸子怎么办?
二姐当初回家省亲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不少,在北戍边的士卒受到腿伤,连人伦之道也不能做了,她还想着多生几个娃娃好让自己老了,也能够安享一下天伦之乐呢!
他要真像是刘伯温那么老怎么办?
那徐妙锦嫁过去不就真成了一个绣花枕头了吗?那她学的这些琴棋书画,不就啥用都没有了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晚之后,徐妙锦终于是坐不住了。
不行不行,一定得亲眼去看看!
她能够接受这个大才不好看,也能够接受这个大才脾气古怪,甚至还能够接受他是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但真要是瞎子瘸子或者是个老头子,就算老爹拿着刀逼她嫁过去,徐妙锦也不会接受!
正因如此,徐妙锦才在几个小侍女的帮助之下女扮男装,只不过……
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只是在那些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过,头一次办这种事情,徐妙锦还真是有点心慌意乱……
尤其是面对上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审视的眼神,徐妙锦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起来。
她轻咳一声,声音刻意压低:
“在下徐霞,路过此地,口干舌燥,特来讨碗茶水,不知主人可否行个方便?”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李明。
眼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一袭素色长衫随风轻扬,眉宇间透着几分慵懒与不羁,嘴角含笑,似有春风拂面。
徐妙锦心中暗忖:此人气度不凡,莫非是这庄子的管事或书童?父亲所说的大才,断不会如此年轻吧?
李明见她眼神飘忽,脸颊微红,笑意更深:
“原来是徐兄,请进。”
他侧身让出路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妙锦点头致谢,迈步时却因心绪不宁,险些被门槛绊倒。
李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触感柔软纤细,香味扑鼻而来。
李明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位人家的小姐,但……
既然来了咱李家庄,你就跑不了了!
眼下的李家庄正缺一个压寨夫人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这胸怀又这么宽广,真是一个好生养……呸,好做主母的人选啊!
他故作关切:
“徐兄小心,这门槛有些高。”
徐妙锦慌忙抽回手,脸颊绯红:
“多谢……多谢兄台。”
她快步走进院内,心跳如鼓。
院内绿树成荫,几株桃树花开正艳,花瓣随风飘落,衬得此处宛如世外桃源。
学堂中传来孩童的读书声,清脆悦耳。徐妙锦不禁感叹:
“此处真是清雅之地。”
李明笑道:
“粗鄙之地,让徐兄见笑了。”
他引徐妙锦到凉亭坐下,吩咐仆役上茶。
仆役上茶,斜着眼看向李明:
“大哥,咱们课还上不上了?”
看了一眼阿雄这个臭小子,李明挤眉弄眼:
“你们先自习成不成啊?做学生的不能天天让老师教啊,你们要学会自己吸收知识,自己分解知识,自己产生知识,你们要做自己的……”
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妙锦,扮演仆役的阿雄嘴角一扯。
完蛋。
今天这课看来是没得上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姐姐是从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但是光凭着胸前的情义千斤,就足以把自家大哥给套住了。
阿雄叹了口气:
“好吧哥,我先带着他们去田里实习吧,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正事儿啊,今天还得去卖酒呢,那教……”
“教习!教习!我记得我记得!
”
一看这小子要坏事,李明赶紧好言相劝:
“你不就是想上课吗?下午上课好不好?你先让哥哥陪这位胸台一会儿好不好?”
阿雄笑呵呵的伸出两根手指:
“大哥,下午那上两节课?”
李明一咬牙:
“行!”
兔崽子,你等着!
哥今天上课再收拾你!
送走了阿雄,李明苦笑着看向徐妙锦:
“倒是让胸台笑话,这些学生就爱听我讲课,一会儿也离不开啊……”
徐妙锦微微一笑:
“公子不必为我烦忧,我只是来喝茶,不需人作陪,若是真有急事,您可自便。”
这怎么能自便呢?
真要是让你给跑了,我这一生估计都得后悔呀!
李明接着茶水的反光,看着面前这位公子哥那硕大的胸大肌,脸上的笑容都快堆成一坨了:
“不着急不着急,反正天天都要给这些孩子上课,多一会儿少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儿,让他们先跟着我兄弟预习一下也是好的。”
听着李明说话,徐妙锦也是面带笑容。
这人说话倒是有趣儿,只是这眼神……
难不成是他看穿了什么吗?
茶香袅袅,徐妙锦端起茶盏,借机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试探道:
“那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听你言语,好像你在这是当什么教书先生吗?不知你可曾见过这家田庄的主人?”
李明摇头,语气随意:
“我的确是在这当教书先生,不过本职工作并非如此,只是附带的,我叫李明,正是这家田庄的主人!”
“哐当——”徐妙锦手中的茶盏跌落,茶水溅湿了衣襟。
她顾不得擦拭,慌忙低头俯身拾起碎裂的茶盏:
“抱歉,抱歉,手滑了,手滑了……”
真是手滑了么?
当然不是!
此刻的徐妙锦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父亲口中能与刘伯温比肩的大才,竟是眼前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父亲的话回荡在耳边:
“此人智谋高超,淡泊名利……”
可眼前之人,分明与她想象中的白发鸿儒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