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个交易

庄子上没有住主子,没准备衣裳,裴行简只能临时找出棠浅修生前穿过的旧衣。

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勉强能穿。

棠浅吟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红叶翻遍了庄子才找到一套婆子换洗的衣服。

棠浅吟身子清瘦,套在衣裳里空荡荡的,像是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裳。

两人四目相对,又彼此看向对方的衣裳,默契的别开脑袋。

红叶没跟进来,和沧鸣在外头大眼瞪小眼。

屋内寂静,棠浅吟按着太阳穴,声如蚊蝇:“今晚,多谢王爷相救。”

“哼,本王担不起。”裴行简一张俊脸垮的厉害,阴郁欲滴。

“刚才是我脑子发昏。”棠浅吟喉咙干哑,带着一丝轻颤:“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裴行简从鼻孔中溢出一声冷哼,也不知道是应了她的道歉,还是没有。

棠浅吟看了眼裴行简,他的脸在灯烛的映照下看的并不真切,一半脸隐藏在阴影中,神色莫辨。

这幅样子,倒是让她断断续续回忆起刚才……

亲密旖旎倒是不剩多少,更多的是后怕,承恩王该不会恼羞成怒杀她灭口吧?

棠浅吟心里一个咯噔,又怕潜在体内的药力再度发作,赶紧硬着头皮道:“王爷大义,自然不会计较。”

“还请王爷对今晚的事守口如瓶,莫要……莫要坏了您自个的清誉名声。”

裴行简听到这,终于抬眼睨向他。

飞入云鬓的丹凤眼中含着淡淡的讽刺:“本王行事不羁,杀人如麻。”

“外头都说本王为了权利自甘下贱,放着王爷不做非要做帝王鹰犬,这般狼藉的名声,还怕坏?”

棠浅吟身子微微一抖——想不到承恩王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话,是断不敢说出来的。

她避开他的审视,轻声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倒是懂本王。”裴行简话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眉眼间带着讽刺:“今晚之事,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棠浅吟嘶了一声:“我中了药,神志不清,很多事已经忘了……”

裴行简不悦的打断她的话:“本王还是头一次如此狼狈。”

“从皇城连夜赶来,自山匪手中救下你,又陪你闹到现在,你一句忘了就打发了?”

棠浅吟莫名想到答应他的山海堪舆图,心里一跳:“你,你想怎么办?”

裴行简看到她鹌鹑似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刚才骂本王的时候不是这个态度。”

“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了。”棠浅吟闭上眼,避开他的问题,咬着牙关道:“山海堪舆图明日可以给你。”

“剩下的,我给不了!”

“本王还没说要什么,你怎么知道给不起?”裴行简冷脸中多了几分趣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侵略,没有任何下流,却叫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就像是被猎鹰盯上的猎物,逃不开躲不过。

棠浅吟垂下眼眸:“不管王爷要什么,我都给不起,如今我形容狼狈,并非棠家小姐,连魏家主母的位置都不知道能坐到几时。”

“大不了,王爷连我这条命一并拿走,就当是还了恩情。”

裴行简掸了掸衣角,冷嗤:“你的命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棠浅吟:……

她尚未说话,又听裴行简问:“魏家主母又是什么好位置,坐不下去就和离,你舍不得?”

棠浅吟顿了顿。

她和魏家,和肖婉婉隔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舍不得?

不直接和离,还不是因为他要山海堪舆图,而她要借机报复!

棠浅吟没有做声,反正理亏在前,裴行简若能出气,让他说几句也不会掉一块肉。

裴行简没听到回应,脸色更冷了。

她果然舍不得!

那魏垣到底有什么好,红面白牙,无毛小子不牢靠,人都领到棠浅吟脸上了,她还能忍得下去!

棠浅吟心里复杂,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和脸色。

想到今晚遇到的危险,对魏垣和肖婉婉的恨意又多了一重,他们绝情至此,她必然要还回去!

脑子依旧抽痛,棠浅吟完全冷静下来。

她没理会裴行简的质问,转身看他:“王爷刚才说自山匪手中救下我,难道刚才的人是山匪?”

裴行简冷着脸哼了一声:“黑熊寨,十四个都是。”

棠浅吟瞬间明白了魏垣的打算——山匪装作打劫庄子的样子,“偶遇”棠浅吟,见色起意,用药玷污。

明日一早,官差抵达,将会把赤身裸体的她和山匪抓个正着。

棠浅吟的名声彻底坏了,失去清白,而魏垣不计前嫌依旧对她如昔,甚至深情更甚,传为一段佳话。

退一步说,她忍不了侮辱自尽,魏垣便是深情不二的男人,还能以此机会接近太师府,继续利用。

真是一箭双雕啊!

可惜,魏垣算到了开头,没算到裴行简的出现。

也是棠浅吟阴差阳错,想见裴行简问清楚茶叶的事,让绿蕊以找镯子的理由去茶行。

裴行简是跟着她过来的。

不对,裴行简这等身份,要见面应该会另外约时间,怎么还来这儿了?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你身后有尾巴时时刻刻跟着,本王不来,光明正大在皇城见面?”裴行简态度转变,冷冷反问。

“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棠浅吟:……

得,就他善解人意。

人也不坏。

她叹了一声:“王爷能好好说话吗?”

“本王半夜不睡觉跟你坐在这,难道不是在好好说话?”裴行简捏着眉心:“那些跟踪你来的人,被棠诩文解决了。”

“你打算怎么做?”

“二哥?”棠浅吟想到棠诩文气鼓鼓说的话,后知后觉他应该是察觉了什么。

她先把棠诩文的事情放一边,问裴行简:“可否再请王爷帮个忙?”

“说。”裴行简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看也不看她。

棠浅吟索性打开天窗道:“王爷请我喝茶,喝的是魏垣从外边带回来的名品。”

“以你的身份,绝对不会做无用之举,你肯定知道什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