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谁?”
“你醒醒,山上有兽,你会死的……”
“倒是个好闻的……”
他醒来,是在一个破烂不堪的房子里。
只有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姑娘日日给她送药,给她服药。
那姑娘是个话多的,常问她一些奇怪的话。
“你先前穿的是什么料子,摸着可真舒服?”
“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读过书吗?”
“你家在何处?”
……
之后她又不常对他说话了,甚至还要赶他走。
“你就是个哑巴,只会吃饭,家中没这般多的饭给你吃……”
“你走吧,我不让你报恩……”
他不知去何处,不知自己是谁,更不想离开,于是她每日做活,帮她砍柴烧水,她才未曾再赶自己。
她每日很忙,有干不完的活,干完自己的活,还会再寻旁的活计……
他则日日跟在她身后,看她时常笑,因射猎到了一只小小的野雀就能开心一整日,多吃一口甜樱桃也能开心一整日……
就这样一日日地过,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从她身上移不开眼。
……想尽办法,想要她日日欢喜,日日笑。
……
之后,她想嫁人,要相看夫君。
来了几个男子,个个丑陋难看,个头矮小,恐怕旁人误会,她还将他藏在了草垛里头。
他眼看着她相看一个又一个男子。
那些男人目不识珠,怨她丑陋,不喜她面上的伤疤,对她挑三拣四……
他从未这般,胸口灼闷,似被刀寸寸刮着,想去杀人。
之后,有一人竟看到了她的好,同意娶她,他很急,很慌,很酸,脑袋发蒙,再不能平静,再不能等……
于是那日夜里,他慌里慌张,将自己清洗干净,收拾妥当,在圆月下问她。
“你觉得我与那些男子相比如何?”
她回答他更好。
于是,他娶了她。
赵横和东桥村的乔七成了夫妻。
“赵行乾!”
“你醒醒!”
蓦然睁开了眼,明亮的光线刺痛双目。
许久才缓过来。
“可好些了?”
熟悉的声音,赵行乾猛地起身,漆黑的眸子直直地落在了对面女子的身上。
戚柒见赵行乾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眸中似有她看不清的东西。
她颦眉望着,伸手要碰他,手却被他一把持住:“你怎么了?”
赵行乾双目猩红,落在面前女子的身上,用力,将她圈入了怀中,双臂箍紧,几乎要将人儿嵌入血肉里,密不可分。
推搡不动他,戚柒不得已趴在他的怀中问:“是头疼吗?”
赵行乾下颌搁在她的脖颈处,呼吸尽数撒在她的耳畔,沙哑的声音挤出或高或低的同一个字:“七七,七七……”
耳朵有些痒,戚柒缩了缩脑袋。
“我记得你从前是会水的,都能下河抓鱼,今日是怎么了?”
“你松开些,弄疼我了……”
他的确是松开了,却没等她看清他,他就手一伸,扣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抬起,放在了他的腿上,重新揽住了她。
戚柒:“……”
“七七唤我。”
戚柒:“嗯?”
她茫然抬起头要去看他,却被他按了下去。
他声音越来越哑,似干裂的枯柴:“叫我的名字。”
戚柒疑惑地抠了抠他的衣裳:“赵行乾?”
他仍不满意,又道:“另一个。”
戚柒身子一僵,连着手臂都是顿在那里,赵行乾平日里不大喜欢她叫他赵横的,很不喜欢,如今……
“赵横。”她试探地唤。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热切,唇扫过她的脖颈,将她尽数揽在怀中,似谁都无法撼动,就这般低低地喊了一声:“是我,七七。”
“我都想起来了。”
他埋在她脖颈处。
眼眶浸染,戚柒胸口阵阵作痛,似长久被掩埋的伤口处犯了病,痛得人四肢百骸都在难受,撕扯,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