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歪着小脑袋,明亮纯净的大眼睛望向那边的梁婉妍,童言无忌地问:“很难吗?我刚学的。”
梁婉妍手握紧了些,埋头嗤笑一声,心中暗自冷哼。
刚学的?
谁信?她儿聪慧,这诗也学了足足两个月,才能如此熟练。
这孩子能背会此诗,恐怕是戚柒教了好久,逼迫着日日苦练学的。
“厉害,世子可真厉害。”梁婉妍假笑夸道。
小石头扯了扯娘亲的衣袖,不觉得这个姨姨说得对,摇着小脑袋掰着手指,用稚嫩的声音说着:“不对,我娘亲更厉害,我娘会骑马,会射箭,会给人诊脉,会读书写字作画……”
“会,会好多好多东西。”
梁婉妍咬紧唇间的肉,血腥味袭来才松开。
“是嘛。”
小石头使劲点头:“对啊。”
不止梁婉妍不信小石头的话,太子妃、怀王妃以及谦王妃等人也是不信的。
那首诗怎可能一听就会,定是用了好大的功夫,桓哥儿才记住。
衡王妃的骑马、射箭和医术,戚柒是显露过,她们自然是信的。
至于读书写字?她们还真不大信。
不过衡王妃向来深藏不露,难不成真如桓哥儿所说。
谦王妃最先忍不住好奇地询问:“桓哥儿说得可是真?”
戚柒:“是吧。”
谦王妃当即命人备上笔墨纸砚:“写来让我等瞧瞧。”
不过是写一篇字罢了,戚柒并未推辞。
执起了笔,沾了墨,落在了那纸上。
洋洋洒洒将小石头所背的那首诗默了下来。
那首诗她从前是背过的。
如今写来并无压力。
只片刻的功夫,她就放下了笔。
“好字!”太子妃大喊了一句。
这边的怀王妃也是一脸震惊,呆望着戚柒。
谦王妃看着那字,喃声道:“原本我们还以为你是大字不识,没想到,你不仅会写字,还能背诗。”
太子妃:“是啊,这诗我都背不出来。”
戚柒看着那纸张上的文字,并非赵行乾的字迹。
这是她刚练的一种字。
比之赵行乾的字,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婉约。
她是练了好久,日日练,才叫人瞧不出赵行乾字的模样。
“难不成那传言是真的,你真是张章先生的关门弟子?”怀王妃突然问。
戚柒:“我是。”
怀王妃:“你怎就这般蠢,既是张章先生的关门弟子,为何不宣扬出去?”
戚柒扶额,想起母亲常在人前说她师出张章先生,几乎是逢人就说,却无一人信。
“宣扬了,只无人信我。”
怀王妃一愣,还真是,她起初听闻此传闻,也从未信过。
张章先生可是京都贵女皆想拜的老师。
从前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谁没听闻过张章先生。
就是这梁婉妍也曾许多次拜师。
皆被拒之门外。
只这一点,梁婉妍就不如戚柒。
再在戚柒面前卖弄,意图嘲讽打压,便就是笑话。
这般想着,众人皆看向了梁婉妍。
只见梁婉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未曾说话。
几人又吃了些点心,赏了冬日的花,这场宴便就散了。
先走的是太子妃。
随后怀王妃和梁婉妍陆续离开。
因谦王妃有话要说,戚柒便是最后离开的。
见人都走了,谦王妃才紧着声开口。
“今日我请梁婉妍来,并非为了让你难堪,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本想让她看清事态,莫要与你争抢衡王,谁知她竟如此执迷不悟……”
戚柒自然能看出谦王妃的良苦用心,朝她笑了笑:“我知道。”
谦王妃似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过,以我对那梁婉妍的了解,她定不会罢休,恐怕会有旁的手段……”
“让莫要让她与衡王单独接触,定要当心。”
……
听了谦王妃一箩筐提醒,戚柒告辞离开了谦王府。
刚坐上马车,便拉起了小石头,搂在怀里急忙询问:“小石头何时学的那诗?”
小石头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今日呀。”
戚柒尽量缓和地问:“今日?”
小石头点头:“哥哥背,我仔细听了的。”
戚柒手微僵,敷在小石头肉嘟嘟的脸蛋上:“所以,小石头听了一遍,就会背了?”
娘亲不动,小石头就自己蹭了蹭娘亲的手,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娘亲不是吗?”
戚柒:“……”
戚柒一直觉得自己还算聪慧,记性也算不错,学什么东西都快。
可如今,在小石头面前,她只觉得……不够。
小石头会背诗,旁人恐怕都会以为是她先前就教过的,小石头早就会的。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未曾教过他。
赵行乾应当也没有。
小石头不会对她撒谎。
那么……
戚柒稳着心神,在小石头的面前,读出了一首词来。
“小石头可记住了?”
小石头歪着脑袋,张口就来:“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只背得慢了些,却一字不落,一字不错。
儿子真有这样的本事。
身为母亲,戚柒如何会不欣慰欢喜。
“小石头可真厉害。”
小石头笑着露出乳牙:“真的吗?”
戚柒刮了刮小石头的小鼻子:“自然,小石头是比娘亲还要厉害。”
谁知,小石头却不乐意了。
“小石头不要比娘亲厉害,娘亲要当最厉害的。”
戚柒心口灼热,揉了揉小石头的脸蛋。
“好,娘亲当最厉害的,小石头排第二。”
小石头使劲点着头,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嗯,嗯!”
“那爹爹排第三……”
……
太子妃刚回到东宫,就见一脸阴沉的太子,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她捂着肚子靠近,步步小心,不敢似平日里那般大摇大摆地行。
“你在此处站着作甚?”
太子开口便说:“你可是克扣了陆侧妃的炭火?”
太子妃皱眉道:“本是陆侧妃上个月多拿了炭,支取了这个月的,这个月少些理所应当,怎算是我克扣的她?”
太子语气越发不耐:“不过就是多用了些炭火,你多给些就是,她身子寒凉,受不得冻,如今天寒,她房内怎能少了这物。”
太子妃:“各宫炭火皆有份额定量,倘若她那边多了,旁人就要少,难不成太子是要将自己的炭匀给陆侧妃,或是将我的匀给她?”
太子沉着脸:“你比她身子壮,匀给她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