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邪魅一笑 作品

第231章 玄清宗典中典·受苦受难大师兄

玄清宗。

本代宗主水月真人亲传大弟子的洞府之内。

洞府内陈设破旧得令人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玄清宗宗主亲传弟子的住所!

不但远远比不过他师姐弟洞府的雅致,甚至比不少家境好一些的外门弟子住所都寒酸得多。

……

“嘶……!好……”

啪嗒……!

一滴滚烫的晶莹坠落在背上,趴在床上、光着脊背的纪安心猛然一揪,生生把“痛”之一字咽了回去。

师妹的动作,其实已经很温柔了。

实在是他那两个师姐黑心烂肺,为了小师弟凌玄清哭哭啼啼一句莫须有的猜测,就用带着符咒之力的透骨鞭,把他抽得皮开肉绽。

这下可好了!

前些日子在思过崖上的冻伤还没有好透,如今后背又鲜血淋漓。就算没有白月玲给上面涂药,他也一样时刻处于痛苦不堪的状态——

透骨鞭之所以带着“透骨”二字,本是因为其上附着的符咒,有着避免“受伤者疼痛到麻木”的神奇功效:据说,这东西是前朝大宋时,宋庭为了拷打、审问入侵此界的异域妖魔而发明的。

如今,透骨鞭之类有附魔功效的武器,制作方法早已随着前宋的灭亡而失传。即便是在玄清宗内,也因为珍贵而专门存放、严加管理。

为了给小师弟“出口恶气”,孟萱萱和叶轻语两个师姐,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这种宝贝都“请”了出来——一切努力,只期望能够让那个“曾与她们亲如姐弟”的纪安,感受到更强烈的痛苦!

如此二人,心思竟然能细腻、恶毒到这种程度,让纪安都不由得感到彻骨寒心。而他的师傅,水月真人,全程目睹并纵容一切的发生,泥塑般不为所动,更让纪安失落。

长此以往,这偌大的玄清宗宗门,他怕是待不下去了!

……

“纪师兄……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

白月玲的声音带着哽咽。

纪安正准备回头,少女赶忙阻止了他:

“别乱动!好好趴着,我在给你涂药呢……”

很显然,白月玲并不想纪安看到她在哭泣。

又一滴泪水坠落在纪安伤口上,渍得纪安暗自龇牙咧嘴。但这次,他选择了紧咬牙关,不发出半点痛呼。

白月玲师妹已经为他操碎了心,他不想再让这个“宗门内唯一还把自己当个人”的小师妹,背负不该属于她的负罪感。

可惜,就算纪安做出铁骨铮铮状,条件反射般的痛觉引发的肌肉痉挛,又怎么可能逃过蕙质兰心的白月玲的观察?

更何况面前这人,还是她芳心所系的师兄啊!

……

“纪师兄……哎……”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以前,白月玲可能还会劝说纪安圆融变通一些,不要强认死理,白白受惩罚。

可这次的前因后果,她在来看望纪安前,就已经问清楚了:

小师弟凌玄清似退实进;大师姐孟萱萱和二师姐叶轻语咄咄逼人;而哪怕纪安已经听了自己的劝说,想要尽可能把事情含糊过去,水月师尊却总会把问题带回到矛盾原点……

之后,就是纪安的又一番皮肉之苦了。

关键是,他的旧伤还没好,这又添新伤。师兄那冠绝全宗门的根基,只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

小师弟的虚伪和狭隘,白月玲早就看透。两个师姐的行为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但“又蠢又毒”是跑不了的。

可师父,她这样磋磨自己的大弟子,又是图什么?纪师兄未来有所成,难道对师父不是一件好事么?

白月玲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这个人情冷漠的宗门对她而言,越发陌生了……

那个离经叛道的念头,在白月玲心底再次涌起。

只是不知道,若是将其说出口,纪安师兄是否会觉得自己疯掉了呢?

……

少女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纪安,也刚刚按下了心有灵犀的同款疯狂冲动:

‘离开玄清宗,此事太过离谱……

我和师妹身在主峰,如此一来,和背叛宗门有何区别?

我一个人疯也就算了,可白师妹又没被针对!她在宗门里待得好好的,我把她拐走,也太自私了……

罢了罢了,此事……再议吧!’

可也就在纪安咬牙切齿、白月玲默默垂泪的时候,洞府的禁制竟然被人强行破除!

……

“纪安,白月玲?呵呵,你们果然都在这里!

如此甚好!”

一队执法堂弟子强闯入纪安的洞府,气势汹汹,显然不把这洞府的主人放在眼里。

为首的,是比纪安晚入门两年的隔壁峰头的师弟。如今他已经混到了执法堂大师兄的位置,带领一队弟子维护宗门秩序。

年少得志的他,在玄清宗年轻弟子之间也算是呼风唤雨,威望十足。

其实他在刚入门时,没少受纪安的照顾。只是后来修炼有成,他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和纪安的关系也渐行渐远了。再后来,他更是因为心悦白月玲却被她断然拒绝,而对纪安和白月玲心怀怨恨。

自从主峰开始流行“师徒合力折腾纪安”的抽象行为后,身为执法堂长老亲传的他,也乐于对纪安落井下石。

……

“赵师兄!纪师兄他身上有伤,你们动作轻点啊!”

白月玲还要为纪安争取些许优待。

可被称为赵师兄的执法堂大师兄,只是冷冷瞥了少女一眼,浑身正气凛然。眼底闪过的淫欲、贪婪和阴鸷,被他掩盖得极为完美,道貌岸然的金身浑然无缺。

“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姘头呢……?

一并带走!”

几个执法堂师弟,上来就将白月玲双臂反剪到背后,威风凛凛的作态掩盖不住她们的幸灾乐祸。

“住手!?你们,你们要抓,抓我便是!

白师妹只是给我涂个药膏,何罪之有!?”

眼见白月玲单薄的身影在执法堂弟子面前显得那般无助,纪安顿时目眦欲裂,只觉得心底有一团火逐渐燃烧,蔓延开来!

“闭嘴,纪安!你的事,长老们自会定夺!”

执法堂大师兄看着纪安因白月玲破防,心底暗爽。借着主峰逆天师徒四人一起磋磨这个纪师兄上瘾的机会,他以前可没少落井下石。如此居高临下对着纪安颐指气使,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曾经在他入门后帮了他很多的前辈,在他这儿早就威信扫地了。

带领着众师弟将纪安和白月玲拖出洞府,大摇大摆地直奔执法堂而去时,赵师兄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幻想:

这次纪安,又会被他那一脉的四头蠢驴折腾到怎样凄惨的程度?无论如何,自己又有乐子可看了……

更重要的是,据师父透露,这次不光会处理“纪安偷凌玄清聚气丹”的事情,还有一件关于白月玲的大案,将在执法堂进行处理。

也不知道……白师妹被卷入了怎样的旋涡?

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或许他一亲芳泽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呢……

………………

…………

……

云河府城,江家。

因为又走嘴说了“楚叔叔”三个字,江玉舟正被江芷蘅罚“顶着盆栽”跪在庭院中央,时间不定。

又晒又渴又疲惫,小家伙摇摇欲坠的样子,怕是得了诸天万界三爷们的几分真传。

怎奈已经恢复了几分昔日精明干练之气的江芷蘅,根本无视他的柔弱,只是独自坐在书房,心事重重……

……

望着手中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江芷蘅拭去了眼角的泪滴,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

书名赫然是《承负通玄录·卷四》!

江家的秘典其实总共留了六本。每一本都是奇物。除了标题可见,其内容尽是模糊一片,但知晓其存在的江家人,无不明白这些秘籍背后隐藏的价值。

……

江芷蘅幼时听父亲讲过,这些秘典和江家祖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那时,大劫降临,域外妖魔从漆黑裂隙之中跨界而来,让神州生灵涂炭。

前宋的白氏皇族征伐天下妖邪,最终将其赶尽杀绝,并以无上伟力封印裂隙,这才救下了此方天地的亿万生灵。

而这六本秘籍,就是白皇赐予“同其一起南征北战”的江家先祖的!

如今,时过境迁。白宋已经灭国,成为了前朝。而在大齐治下,江家也最终成为了一介商贾之流。

父亲江怀瑾虽有着“光复祖上荣光”之志,但也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明白,大齐如今的天下虽日益纷乱,但并不似故宋那般山穷水尽,个人很难有那种“在乱世挽天倾”的机会。

因此,很多祖辈的遗志在他嘴里,更多只是逗弄女儿时的玩笑话罢了。

怎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芷蘅从小聪慧,听着先祖伟业,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也在不经意间扎入了她的心田。

或许,也正是这份不合时宜的妄想,让她根本无法满足于单纯的商业成功,更存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渴盼。

而这些杂念,也是将她推入火坑的众多因素之一吧……

……

“宁哥哥……”

摸索着古籍上的《承负通玄录·卷四》七个字,江芷蘅泪水又忍不住流淌而下。

其他五本秘典,都在“闹鬼”那一夜,被纪宁带走了。而这本书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江芷蘅放在了别处,成了漏网之鱼。

尽管始终无法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但每日翻开,江芷蘅都会感到莫名的心痛。

就仿佛那一夜,离家而去的不只是相公纪宁,还有她的一切心气和愿景……

可这本书,却又如同带着别样的诱惑之力,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将其翻看,沉浸在随后的幻觉里不可自拔……

……

“宁哥哥,芷蘅真的后悔了……”

泪眼婆娑,江芷蘅素手颤抖着,在恐惧和期待中将古籍翻开。

……

纸张上的字迹依旧根本无法辨认,可她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亦真亦幻的身影……

“你后悔什么了?说来听听呗?”

“我……我后悔,不该和楚砚辞那个畜生走得太近!

不该信了他的鬼话,对你心生怨怼!不该在那晚……和他喝那天杀的合卺酒……

更不该,丢了你啊……!

都怪楚砚辞!他花言巧语,哄骗与我,让我失了本心!

芷蘅……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呜呜呜……”

说到最后,江芷蘅已然泣不成声。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面前的身影,可指间却从面前人被烧得焦黑的脸颊上穿透……

在她面前的,正是纪宁!

但不是那晚脑壳被劈开、一边流淌着红白之物一边拽着她头发抽耳光的纪宁;

而是另一个更可怕的纪宁——同样带着恐怖的斧头劈伤,身体更是被烧得一片焦黑,根本无法分辨身份。

可她就是知道,那是她的相公,是她枉死在城外的良人……

焦炭纪宁摇了摇头,嗤笑道:

“只是他花言巧语,让你失了本心?如此后悔,可笑可悲!

若是他真的温润如玉,而不是人面兽心。你委身于他后,岂不是无怨无悔?

如此‘虔诚’的后悔,可真不愧是你啊……”

焦炭纪宁冷笑着,身影化作浮沫,归于虚无。

江芷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恫哭,一边疯狂翻动《承负通玄录·卷四》,想唤回爱人。

可那熟悉兼之陌生的恐怖身影,却不再出现在她眼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