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靖毒使欲自立边王，已经暗中募兵扩军了！”
“那可是手握东境兵权的人啊，一旦反了，朝廷哪还镇得住！”
茶肆里、酒肆外，三三两两的百姓议论纷纷，眼中透着惶恐。街角的书肆已有人悄悄挂起了折子和匿名流言，字字诛心：“靖毒使野心勃发，祸乱大炎。”
柳映雪一袭浅甲，单骑穿过南市。她冷眼望着两侧墙上贴着的匿名传帖，指节收紧。马蹄声急，她翻身下马，快步走入一个聚集着人群的小巷口。巷口有人高喊：“朝廷要完了，靖毒使要谋反了！”
柳映雪上前一步，冷声道：“谁在散播谣言？”
人群一滞，面面相觑。片刻，一人想逃，柳映雪抬手，一枚银针穿空，钉入那人袖口，硬生生将他定在原地。她步步逼近，声音平静而冷：“谁派你来的？”
与此同时，谢玄也换了商人打扮，混入北市暗查。早有消息传来，指向礼部残系与东宫余孽联手，欲借街市扰民之乱挑起京中恐慌，从而迫皇帝下旨压制萧逸。
谢玄皱眉：“这些蠢货，真以为百姓就是棋子吗？”
街市乱局扩散，局势紧绷至临界。
而远在靖毒军营的萧逸，正静静坐在军帐中，手中把玩着一封新送来的密信。那上面只寥寥数字：“京中已动。”
他眼神一沉，抬眸看向副将：“传我令——兵入市，不为镇，不为战，只为护民。-看-书?屋^ !无\错/内/容^”
副将大惊：“将军，入市乃重罪，何况未有圣旨——”
萧逸笑了笑，声音低缓却带着一抹寒意：“怕什么？等圣旨下来，百姓早已乱成血河了。”
夜色渐沉，一道道军令暗中飞出。
夜色浓重，南市、北市、东市三处街头同时亮起火把。
靖毒军的精兵身着铠甲、持长戟，却不持刀、不张弓，而是缓步穿行于人群之间，维持秩序、安抚民心。他们的衣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却没有一人出言呵斥百姓。
“是……靖毒军！他们不是要反吗？怎么……”
“没见他们砍人啊，也没封街……反而在帮人护摊……”
“我摊子今天没被抢，全是因为他们护着……”
一时间，民间的议论声起初带着恐惧，随后转为迷惑，再之后——竟逐渐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敬意。
柳映雪立于南市高台之上，远远望着市井百姓中那一抹抹黑甲人影，眼神微微一松：“……这就是他的手段。”
谢玄走到她身边，苦笑着低声道：“我总算明白了。将军不靠圣旨，不靠朝堂，他要的是人心。”
而此刻，王国司马在朝堂密室内听着线人回报，眉头渐渐紧锁。
“什么？靖毒军进了街市？不是去镇压……而是去护摊、护商？”
一名亲信小声提醒：“大人，若民心倒向靖毒军，谣言便不攻自破……”
王国司马脸色瞬间冷如冰霜：“蠢货！他们不是要反……他们是要以护乱之名，反收人心！一旦百姓自发维护，这朝堂上便再无杀他的理由！”
他猛地转身，压低声音：“立刻去东宫，传信太子。\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加大谣言火力，挑拨百姓、激怒朝臣——我倒要看看，萧逸能救几个人！”
与此同时，金陵皇宫深处，皇帝坐在漆黑的御座上，听着暗卫回报街市之变。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这萧逸啊……真是会做戏。”
夜半时分，街市的动荡渐渐平息。
靖毒军士卒依旧穿梭在巷弄之中，有的帮着扶起被掀翻的摊车，有的替小商户驱赶流寇，甚至还有士卒帮着老妪挑水。
人们起初不敢靠近，但看着这群曾被传成“叛军”的士兵默默做事，悄声议论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靖毒军真的要反吗？”
“我看不像啊，这要是反，直接刀劈上门了，哪里还护我们这些小户人家……”
柳映雪坐在马背上，目光从人群中扫过，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将军啊将军，”她低声呢喃，“你是想用这些百姓，把你自己撑成一座山啊……”
而谢玄一边整理着从暗线送来的密报，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柳郡主，你说，要是真有一天，将军撑起的，不只是边疆，而是天下呢？”
柳映雪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那就看，这天下容不容他了。”
与此同时，王国司马的谋局并未停下。
东宫内，太子眉头紧锁：“你说谣言未能压倒他，反倒逼出了民心？”
王国司马神色阴鸷：“殿下，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等。他要的是人心，臣要的是皇心——一旦民心压过皇心，陛下心中第一个忌惮的，便是萧逸。”
太子目光一闪，随即冷笑：“那便挑一把火吧……最好能烧进皇帝的御书房。”
夜风穿过皇宫的飞檐，带起一声冷笑。
而此刻，萧逸正坐在营帐中，静静听着谢玄的汇报。
“将军，百姓开始倒向我们，但东宫与王国司马的暗手，还在布局。”
萧逸不语，只抬起眼来，望向帐外遥远的宫城灯火。
“民心可用，但不足以破局。”
“明日，”他低声道，“我要再下一子。”
翌日清晨，雾气弥漫的京城大街上，靖毒军列队入市，士兵们一身戎装却收剑归鞘，面色冷肃。百姓们推窗探头，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干脆走到街边，远远地张望。
“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镇压？没带兵刃啊。”
更有老者捋着胡须，皱眉道：“带兵入市……这小子，要做什么大事？”
而就在市中最大的一条街道中央，一块巨大的空地上，萧逸亲自下令：“立碑。”
他一身战甲，立于万军之前，朗声道：“靖毒军护市，稳边疆，不扰民，不伤民——若有破军纪者，军法从事。”
士卒齐声应诺，震得地面一颤。
百姓一时间面面相觑。
有人哽了一声：“……这是在……护我们？”
原本满是担忧的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粮食摊回摊位；有人颤着手摆上了小物货架。
片刻之后，更多人响应。
整个市集在军列之下，渐渐恢复了人声鼎沸的模样。
——不需要多余的刀剑，也不需要一纸安民告示。
仅凭军阵一立，秩序便从混乱中被稳住。
柳映雪站在人群中，轻轻握着缰绳，看着男人立在军列之前的身影，心中轻叹：“你真是……用命撑天下啊。”
谢玄在一旁嘀咕：“他这算是用兵镇城？不，他是在用兵借人心。”
而更远处，一名身穿文士服的青年悄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转身，拂袖离去：“靖毒军……终究不过是武人，这天下，终究是文士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