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毒军——萧逸。”
冷冷的声音传出,殿外传来一阵铿锵的铁甲声。
萧逸大步踏入金殿,甲胄未脱,长身而立,眼神平静而冷冽。殿下两侧,言官已跪列一排,声声奏请:“臣等请陛下慎察军权,萧逸拥兵自重,扰乱朝纲,罪责难逃!”
皇帝抬眸,冷笑一声:“靖毒使,你如何辩解?”
萧逸却不急不缓,自袖中抽出一道密折,高举双手:“臣不敢辩解,只请陛下先看此折。”
朝堂一片哗然。
“萧逸,你敢!”王国司马站出,眼神森冷,“当众献密折,是要冒犯天威?”
“是臣知错,”萧逸淡声道,“但臣更怕,若再迟一步,京中会先乱。”
皇帝眉头微挑,缓缓抬手:“呈上来。”
御前小太监战战兢兢将密折接过,递入龙案。殿内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声,连御阶上的柳映雪都微微皱眉,心中隐隐发紧。
皇帝展开密折,目光迅速掠过,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微微一变。
下一瞬,他冷哼一声,将折子重重拍在案上:“太傅余党,礼部残桩,东宫余孽……”
王国司马面色骤变,脚步微晃:“荒谬!这不过是靖毒使一面之词!”
萧逸不慌不忙,平静道:“臣的命,压在此信上;臣的兵,也等陛下一句话。,暁\税/宅′ \哽+辛.最*快+”
殿外,铁甲声再起,靖毒军副将已率千余甲士立于丹墀之下,声势如山。
皇帝指尖缓缓敲打龙案,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金殿中响起。
“萧逸。”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沙哑,“你以密折压朕,是何意?”
萧逸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臣无意逼宫,但臣之兵,为国流血,为民守疆,若无信于上,臣便无以统之。”
王国司马冷笑一声:“萧将军,你怕是误会了——天命所在,军不过是君之兵。”
殿外的柳映雪骤然抬头,握紧手中剑鞘。她心中清楚,今日若是萧逸退半步,这兵权,这威名,就再也夺不回来了。
“王司马所言极是。”皇帝淡淡开口,眸光冰冷,“所以,靖毒使,朕问你一句——你还将自己视作臣,还是要另立旗号?”
一语出,殿上百官齐齐变色,殿外的百姓更是屏息等待。
萧逸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臣,是臣。臣之兵,是大炎之兵。”
话音未落,他猛然起身,从怀中再抽出一份卷轴,朗声道:“太傅余党三桩罪证,礼部残桩五桩勾结,东宫余孽密谋边事,臣皆已核查在案。陛下若要臣以命谢罪,臣愿引颈;但此诸人若不清除,哪怕臣死,边疆也再无一日安稳!”
金殿之上,群臣尽皆哗然。
王国司马脸色彻底僵住,目光森寒,手指微微颤抖。~晓.说·宅, ·庚`新+嶵\全-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冷厉如刀,盯着殿中那一道笔挺身影:“你当真如此不惧朕?”
萧逸缓缓一笑,低声道:“臣只惧一个。”
皇帝微挑眉:“何人?”
萧逸缓缓转眸,看向殿外站立的柳映雪:“她。”
刹那间,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的指尖缓缓收紧,抓住了玉玺,冷笑声从喉间溢出。
“她?”皇帝冷冷道,“朕的天下,你却只怕一个女人?”
萧逸拱手不语,神情坚定无比。殿外,柳映雪一身素甲,站在风中,长发被拂起,手中紧握的血书还未递出,便感到胸口猛然一颤。
她知道,萧逸在以命为誓。
“好、好、好。”皇帝连声低笑,抬手压下百官的窃窃私语,“萧逸,你既已呈罪证,朕便给你机会,查!但……”
他话锋一转,目光森寒:“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若一桩未成,兵权即刻收缴,靖毒军解散,你再无翻身之地。”
萧逸微微抬眸,冷声道:“臣明白。”
王国司马缓缓走出,袖手笑道:“靖毒使当真是好气魄……不过,敢问你拿出的密证,皆为何物?口供?账册?还是一纸空言?”
“王大人,”谢玄从殿外缓步走入,扬手间丢出几卷封口印章,“不劳烦你问,这些东西——够你们三府一一查证。”
柳映雪紧随其后,手中血书握得发白,她低声道:“陛下,这不是威逼,是救国。”
皇帝的目光如刀,在殿中转了一圈,半晌,终于缓缓叹息:“萧逸啊萧逸,朕一日不除你,便一日不能安枕。”
“但偏偏,”他站起身,低笑,“朕还得靠你。”
朝堂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暗自松气,有人暗中咬牙,有人悄然退出,不敢再多言。
萧逸平静地躬身行礼:“臣愿以余生,为大炎守疆。”
那一瞬,柳映雪心中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皇帝低声一笑:“好一个守疆。”他缓缓坐回龙椅,眼神幽暗如夜,“但你记住,朕留你到今日,是因为大炎需要,不是因为朕喜欢。”
——殿门外,长风卷起,一声鼓响,震得整个金阙微微颤动。
鼓声回荡在金殿的每一根梁柱上,仿佛整个皇宫都在为这场权谋对峙屏息。
皇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御案,目光冷冷扫过殿内众臣。那些原本随王国司马起哄、附议弹劾的文臣,此刻全都低下头,不敢直视龙颜。
“萧逸。”皇帝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却如沉雷压顶,“你知道朕为什么不直接废你吗?”
萧逸沉声回道:“臣不敢妄测圣心。”
“因为,”皇帝缓缓笑了笑,眼神如毒蛇般危险,“朕需要你挡着北方的刀,熬着西疆的雪,撑住东宫的野心,拖住南疆的暗线。你倒下,这天下,立刻碎了。”
他猛然一拍御案:“但你若爬得太高,朕,也得亲手斩了你。”
满殿寂静。
谢玄心中一寒,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柳映雪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别,现在还不是时候。”
殿内,萧逸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他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只是微微躬身,低声道:“臣明白。但臣要提醒陛下——臣所拼下的,不是臣的功劳,而是陛下的国运。”
这话一出,殿内几位老臣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王国司马脸色微僵,他猛地踏前一步:“靖毒使,慎言!你若再多说半句,便是——”
“便是何?”萧逸陡然抬眸,声音低冷,“是谋逆?是乱臣?还是你要再安我一桩罪名?”
那一瞬,王国司马呼吸一滞。
皇帝深深看了萧逸一眼,忽然笑出声:“罢了,罢了,朕累了。”他挥了挥手,“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众卿退朝。”
朝臣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出。王国司马紧咬着牙,转身离去,袖中手指死死攥着一封折子。
柳映雪走上前,目光担忧:“你刚才……太冒险了。”
萧逸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你放心,我还没到败的时候。”
谢玄站在远处,望着两人背影,轻声自语:“可你越赢,敌人越不会让你活着。”
殿外,夜风卷起宫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