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琉璃看着两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合作，风险太大，无异于引狼入室。拒绝，也可能让他恼羞成怒，动用别的手段。”她看向阿蛮，“我们的渠道，现在是否安全？”
“坊里的规矩一直很严。知道完整路线的，只有你我宋先生三人。具体执行的伙计，都是分段负责，相互不知。西域那边几个关键的接头人，也是单线联系的老人。”阿蛮回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子在京城活动，难保不会收买什么人，或者用别的法子打探。”
“所以，从现在起，必须加强戒备。”林琉璃做出决定，“阿蛮，你立刻去办。所有涉及西域隐秘渠道的文书、信物，全部转移到最安全的地方。近期暂停使用非常规路线，所有运输改走官面商路，哪怕慢一点，成本高一点。”
“是。”阿蛮应下，“我还会加派人手，盯紧坊内外的陌生面孔。”
“宋大人，”林琉璃转向他，“查。查这位王子，查他来京城的真正目的，查他在京中接触了哪些人，查他带来的那个‘秃鹫’是什么来头。尤其要留意，他是否与朝中某些势力有勾结。”
“查他？这会不会打草惊蛇？”宋徐有些犹豫，“我们在京城的人手，主要用于商业情报。”
“无妨，小心行事。”林琉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必须知道，这头饿狼到底有多大的胃口，爪子有多锋利。”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三天后他会送来一份初步方案。我们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阿蛮问。
“准备一份我们自己的方案。”林琉璃唇边露出一抹冷意，“一份看起来能合作，但实际上处处是陷阱的方案。他想试探我们，我们也要试探他。看看他究竟想要什么，底线在哪里。”
宋徐沉吟：“这很冒险。万一他看穿了……”
“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林琉璃站起身，“琉璃坊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送上门来的肥肉，如果带着剧毒，我们不仅不能吃，还要想办法让对方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安静的庭院，“他想要路，我就给他一条‘路’，一条通往死胡同的路。”
房间内安静下来。宋徐与阿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位王子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桩生意，更是一场危机。
阿蛮躬身：“属下这就去安排。”
宋徐也点头：“我即刻着手调查。”
两人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林琉璃一人。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提笔蘸墨，却久久没有落下。脑中反复回想着王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那看似寻常的关于雪域冰莲的问话，此刻想来，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王子背后究竟是谁，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琉璃坊这艘船，经不起这样的风浪。
她落笔，在纸上写下西域王子、矿产、隐秘渠道、楚国朝廷几个字，然后用笔将它们圈连起来，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阿蛮去而复返。
“夫人，负责驿馆那边盯梢的伙计传回消息，”阿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子离开后，那个‘秃鹫’单独出去了，方向是城西。”
城西？那里并非达官显贵聚居之地，反而是三教九流混杂之所。
林琉璃放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