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林琉璃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阿蛮立在门外，声音清晰：“是，盯梢的伙计亲眼所见。那个‘秃鹫’离开驿馆后，雇了辆不起眼的骡车，一路往城西去了。”
城西，那地方可不是西域王子这种身份的人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富丽堂皇的府邸，没有歌舞升平的酒楼，只有拥挤的民居、嘈杂的市集，以及更多见不得光的交易。
林琉璃的思绪飞转。王子前脚刚走，他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就去了城西。这绝非偶然。
“他去做什么？”
“伙计跟了一段，看到他进了一家名为‘醉八仙’的小酒馆。”阿蛮回答，“那地方我知道，鱼龙混杂，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盯紧了。”林琉璃吩咐，“派最机灵的人去，多派几个，装作酒客，分散开。务必弄清楚他在里面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有动静，立刻回报。”
“是。”阿蛮没有犹豫，“我这就去挑人。保证都是生面孔，身手和眼力都是坊里最好的。”
“注意安全，不要暴露。”林琉璃补充了一句。
“属下明白。”阿蛮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林琉璃走到窗边，看着阿蛮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她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西域王子，矿产，隐秘渠道，楚国朝廷，现在又加上一个神秘的城西酒馆会面。这潭水，比她预想的还要深。
她回到书案前，看着纸上那几个字和那个大大的问号。王子抛出的诱饵是矿产合作，但他真正想要的，恐怕远不止于此。琉璃坊的隐秘渠道，是他看中的目标之一。可现在看来，他似乎还在图谋别的。城西的会面，会是关于什么的？难道……与朝中某些她不知道的势力有关？或者，是王子在西域本就有的，不为人知的网络？
无论是哪一种，对琉璃坊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房里只有烛火摇曳的微弱声响。林琉璃没有再动笔，只是静静地坐着，梳理着纷乱的线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阿蛮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酒馆那边传回消息了。”
“说。”林琉璃坐直了身体。
“‘秃鹫’进酒馆后，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酒菜，看起来很寻常。大概半个时辰后，有个人进了酒馆，径直走到‘秃鹫’那桌坐下了。”
“什么人？”
“伙计们描述，那人穿着普通，样貌也无甚出奇，刻意低着头，看不真切。他与‘秃鹫’低声交谈，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的伙计隔着几张桌子，听不清具体内容。”阿蛮顿了顿，“但伙计们回报，两人神情都十分专注，似乎在商议极重要的事情。期间，‘秃鹫’还拿出了一件东西给对方看，似乎是一块令牌或者信物之类的，一晃而过，没看清。”
令牌？信物？
林琉璃心头一紧。这证实了她的猜测，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会面。
“他们谈了多久？”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人就先离开了，还是低着头，很快混入人群不见了。‘秃鹫’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才结账离开，回了驿馆。”
“我们的人跟丢了那个神秘人？”
“是，”阿蛮的声音有些懊恼，“那人非常警觉，出了酒馆就拐进小巷，七绕八绕，我们的人怕跟太紧暴露，稍微慢了一步，就找不到踪影了。”
“罢了，那种地方，能跟出来已经不易。”林琉璃没有苛责，“‘秃鹫’回驿馆后，有什么异常？”
“没有，一切如常。”
林琉璃沉默下来。线索在这里断了。那个神秘人是谁？他与王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交易的信物又代表着什么？无数疑问盘旋在她脑中。
等待别人查探，终究是被动的。王子步步紧逼，她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