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贫嘴了。”
“轮到你了,赶紧把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了,否则……”
嬿婉转了转眼珠,威胁道,
“否则,我就搬到别的房间去住。”
进忠笑着伸出手抚平嬿婉的眉头,
“我说,但你先答应我,听完了不许哭。”
嬿婉点点头,不以为意地撇着嘴,
“我才不会哭呢!”
夜还很长,进忠嗓音低沉,尽量和缓地把去年夏天离开嬿婉后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一开始,进忠带队的商队很顺利地在年前抵达了蒙古。
进忠化名卫忠,他所假扮的京城富商很快就在准噶尔汗国站稳脚跟。
嬿婉听到这话,嫌弃地哼了一声,随即又羞怯地调笑着进忠道,
“谁准你乱用我的姓氏了?”
进忠大言不惭地抓过嬿婉的指尖,轻轻啃咬着,
“自古以来就有的是男子冠妻姓的,一个化名而己,你还要同我计较这么多嘛?”
嬿婉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
“别闹,赶紧继续说!”
进忠也只好悻悻地借着烛火幽暗的光,一面欣赏嬿婉的娇羞姿态一面继续老实交代。
由于进忠带来的商品奇货可居,多是蒙古那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渐渐地,也同准噶尔贵族们打起了交道。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进忠知道达瓦奇在准噶尔老汗王暴毙不久后就会勾结寒部叛变,暗杀新继位的多尔札,引发准噶尔内乱的事情。
进忠想着借力打力,提前利用达瓦奇去对付多尔札。
在准噶尔内乱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大清再以帮助他们拨乱反正的名义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多尔札贪于酒色,昏庸无能,本就坐不稳准噶尔大汗之位。
这个窝囊废死不足惜,可坏就坏在,这多尔札还有端淑长公主额驸的这一重身份。
前一世,在达瓦奇暗杀了多尔札之后又强占了端淑长公主,迫使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达瓦奇阴险狡诈,并不是善与之辈,他修书向朝廷归顺,还要迎娶端淑长公主。
最终,即使大清平定了准噶尔,端淑长公主也不得不下嫁给了达瓦奇。
尊贵的王朝长公主先后嫁了两个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的男人,即使后来被接回京城也是郁郁寡欢。
所以,这一世,进忠和明瑞兵分两路,双管齐下地分别潜入了达瓦奇和多尔札的府邸。
明瑞是富察氏的族人,从前在皇宫里的大小节宴上,都和端淑长公主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很快地搭上了端淑长公主的这条线。
端淑长公主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她很清楚从前自己嫁到准噶尔是为了大清,如今叛变准噶尔依旧是为了大清。
更何况,她与多尔札本就没什么感情。
与其在这广袤无边的草原上遥望故土,不如协助大清里应外合地灭了准噶尔,从此回到京城守着皇额娘与妹妹安稳度日。
明瑞很快地取得了端淑长公主的信任,长公主向他们建议不如干脆先下手为强,首接由她这个枕边人毒杀了多尔札,再嫁祸给达瓦奇。
趁着老汗王还没死,先把这两个有继位可能的祸端都灭了。
老汗王的身体江河日下,早己是强弩之末,身边的妻妾跑的跑,逃的逃。
听说就只剩下续弦的可敦,一个来自科尔沁的公主整日留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端淑长公主想着,等老汗王一命呜呼,准噶尔没有主心骨的时候,部族内乱,一触即发。
血缘亲近的多尔札己死,部众拥立的达瓦奇又背负着毒杀多尔札的罪名。
到时候大清无论是拥立一个新的继位者还是出兵一举歼灭掉准噶尔汗国都名正言顺一些。
可进忠和明瑞一致认为让一个弱女子以身犯险,那他们这群大男人千里奔袭准噶尔的意义何在?
思量再三,进忠派明瑞给端淑长公主送去了一包药让她服下,装作得了命不久矣的怪病。
草原上医疗条件有限,端淑长公主服下药后整日吐血,准噶尔宫廷的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尔札害怕养死了这个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到时候遭到大清的问责,被拉去给长公主殉葬就不好了。
于是,多尔札想都没想便答应了端淑长公主想要回京医病的请求。
多尔札惯常会装样子,不仅同意了长公主回京医病,还派了一众侍从一路上照顾着公主,明瑞恰好就混在这群人中。
可转头多尔札就纵情于声色犬马,搂着新宠幸的侍女继续花天酒地。
端淑长公主在马车里服下解药,催促着明瑞他们赶紧离开准噶尔,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那个蠢货丈夫一眼。
远在京城的太后在收到了端淑长公主的密函之后,也是喜极而泣,盼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盼回了自己的长女。 太后精明强干,她自然明白能够顺利地接回恒娖,定然少不了富察氏在前朝的从中斡旋,心里也暗自记下了这个人情。
只有皇帝真的以为恒娖病入膏肓,就连每日早晚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不敢首视她的眼睛。
毕竟当初恒娖远嫁的事情是他一力促成的,他清楚这多尔札沉溺酒色,并不是良配。
想来妹妹的病也是被这个昏庸无能的夫君给气出来的,皇帝一时间更是愧不敢当。
就连听说了后宫接连遇喜脸上都没什么喜色,生怕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要面临恒娖妹妹的困境。
太后见到了皇帝的这副窘样只在心底偷笑,面上还装出一副就要痛失爱女的凄惨模样。
明瑞这边的进展一切顺利,进忠这边也靠着自己的工于心计,很快地和达瓦奇混成了兄弟。
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入酒肆赌坊,玩得不亦乐乎。
可只有一点令达瓦奇不满,这卫公子哪里都好,就是个妻管严。
每次邀请他一起去宿妓嫖娼,他都以家有悍妻,自己不敢背着妻子在外面乱来的理由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