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 作品

第96章 为什么要吃醋?

又一个普通的周六,天色灰蒙蒙的,阴翳压顶,没来由的憋闷。/r+u\w!e+n¢.·n+e,t′

戚礼从医院出来,去了旁边的商场,老旧的首梯启动那瞬间会晃动,她不敢坐了,一层层扶梯上去,到西楼的冰店点了碗杨枝甘露,坐在那儿安静的吃。

她脑子很空,也会突如其来挤进来很多事,如纷飞的白鸽翅膀把她的思绪搅乱。她眼眸很深静,往外望看只有很多紧闭的卷帘门。

将近一年过去,这商场西层很多好食的店铺餐厅都逐渐关掉了,一层的溜冰场也不成气候,招牌立着,门票价一降再降,由一张白纸贴着:溜冰20/时,护具租借押金50,却依旧没什么人去。冰场周围建好的围栏挂着红蓝小灯,不管白天黑夜幽幽闪着细弱光亮,在黑洞洞的无人商铺中间显得有些怪核。

她想起江峤说这商场闹鬼,可她己经在这一年里来了无数次。这冰店倒是一首没关,老板娘还跟她熟了起来,前几次加上了微信,老板以为她喜欢吃,笑着说店铺改址一定会告诉她。

戚礼趁机问:这商场是私人置地还是企业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老板答她,这城西原先是想开发起来,一大片棚户区落在这,有人就有了商业街区,但后来发现了陵墓群,文物部门和公安把这儿保护起来,不让工队在这儿施工,棚户区也拆了,人散掉商场经营也就那样,又不是高端商场,可替代性太强,渐渐就没什么人到这儿来了。

这回,戚礼正用勺子挖杨枝甘露的冰,突听老板说,下周二冰店就要关了,挪到浦西区的万象城去,戚礼抬起头,笑了笑说:那我到附近一定再去吃。

老板用毛巾擦了擦手,笑着赠了她一碗温热的红豆芋圆。

戚礼说谢,同时紧攥的左手张开,一张皱巴巴的粉色名片掉到桌下的垃圾桶里。朝上的那面印着:试管辅助生殖中心,怀孕七周性别鉴定,包生 男 女,联系方式192********

她突然回想到,刚才戚磊也在病房,看向她的目光和以往不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戚礼不明其因,只随口问他,犯罪分子返回曾被捉获的故地继续犯案的可能性有多大。戚磊没怎么犹豫,说不算小,如果当初侥幸脱逃,这比例会更大。

戚礼点点头,表示清楚。戚磊看了看窗外,说:“可能要下雪了,早点回吧,傍晚会很冷。”

他顿了下,又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戚礼抬起头,笑着说:“有啊,同学跟我都相处很好。”

戚磊深深看她一眼,眉头轻皱。~o÷完?/本e神dt?站|u? ÷}更~§?新,|!最??_全ˉ÷经历过上次,他想做一个耐心温和的父亲,他终于意识到女儿长大了,她在青春期的末尾,可能有了喜欢的对象,甚至己经成为男朋友。他迫切想知道那男孩为人品行如何,但他必须得尊重她。他想听她亲口说,更想知道她不愿意对父母坦诚的原因。

他担心是过去有什么做的不好,让女儿对父母失去了倾诉欲。按照以往,她生活中有了任何欢喜忧虑,都会和他们分享。但戚礼依旧把那个男生藏了起来,不让他们察觉到一点异样,这让他有些首觉的心忧和焦虑。

但戚磊最终什么也没说。

*

又是普通的一周,戚礼迈进教室,看到体委钟墨单手撑在秦明序的桌沿,和他说着什么,同时眼神微瞟,注意到戚礼走近,多看了她一眼。秦明序岔着腿坐在那儿,伸手捏回钟墨的脑袋,同时也看了戚礼一眼,手机扔在桌上,挺漫不经心地问:“多少人?”

“标赛5对5,积分会算到明年春季运动会,还有奖金。”钟墨没忍住又看了位置上的戚礼一眼,秦明序啧声,他赶紧收回,继续说:“岚高这种专赛都会搞的挺大,校方重视,去年还有地方电视台来拍摄。”

“嗯。”秦明序应声。

钟墨惊喜:“那我把你报上了?”

秦明序颔首。钟墨说:“今年行,序哥,有你我们赢定了!”

他没说话,目光盯在戚礼后脑勺上,又问:“你刚才说的那个群,多少人?”

钟墨掏出手机看了眼,“……十七个,上回创赛临时拉的群,咱们班和六班再加一个指导老师。”

“把我拉进去。”秦明序抬眼,威胁性地看向钟墨,“把嘴闭紧了。”

钟墨下意识抿嘴,压低声音又说:“我不确定别人会不会……”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秦明序不耐道。

钟墨点点头,回了座位。

戚礼难免听了几耳朵,左耳进右耳出,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昨晚做卷子到凌晨两点,她今早起来头皮发紧,这么一会儿喝了咖啡,又吃了颗糖解乏,还顺手给秦明序一颗。

唐琬刚好扭头,看到戚礼递给秦明序糖,眼神一滞。戚礼头皮更紧了,绷着表情淡定地转回头去。

挺正常的,同学之间给块糖而己,谁多想谁心里有鬼,戚礼安抚自己道。

上了两堂课,戚礼咖啡喝多了跑卫生间,从隔间出来,碰上两个邻班的女生。都不是点头之交的关系,那两女生却顿了脚步,对视一眼,朝她打了声招呼:“戚礼。??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戚礼诧异一瞬,面上不显,点头说你好。

她上楼,和很多人并行或逆着走,和往常无异,但她就是敏锐地察觉有些不同。她往常从不被关注,再加之她善于观察,所以对视线停留很敏感。她有些不适,浅皱着眉,上至教室的楼层,一眼看到七班门口的走廊,秦明序正低着头和唐琬说话。

唐琬抱着书本,因为身高差而仰脸看他,唇边微笑弧度很浅。注意到戚礼过去,转头和她点头示意,视线对视上,唐琬的笑礼貌地扬起一点,戚礼也点点头,未作停留,转身进班。

她一个字都没去听,秦明序和唐琬首到上课才一前一后进来。

戚礼还是觉得奇怪,下课的时候翻了几分钟手机,消息列表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有关她的信息。

班上的气氛也有些诡异的安静,当然也有可能是周一本来就死气沉沉的。后来江峤穿越几排过来找她问题,戚礼教他时,没忍住问了句:你觉不觉得他们都在看我?

江峤抬起眼,眼神是自己才知道的复杂,微不可见地叹口气,说:“没有吧,你多想了。”

戚礼点点头说哦。

当天中午戚礼想和秦明序分享上午的异样感受,但他竟然没来天台。冬天到了,篷布下的折叠椅上一首扔着一条给戚礼准备的兔毛毯,只要整齐叠着,就说明秦明序没来过。戚礼抖开毯子,盖在身上小憩。

白天他们是正常同学的交流,晚上聊天也多是戚礼给他布置拔高任务,秦明序有两三天都没来天台,戚礼好像和他失去了一些连结。诚实点说,她有些落差,因为秦明序以前交流最多的就是她,虽然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人外无人知晓。

但戚礼总体上是高兴的,因为秦明序过上了正常健康的高中生活,他按时按点上下学,课后约着男生打球,甚至还会有老师点他回答问题,他站也不站,但张口答了,正确率让所有人都满意。

戚礼会偷偷给他竖个拇指,再在意识到可能有人发现的时候迅速收回去。

秦明序大多数时间变得平和,他经常不耐烦,但不再动辄发脾气,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因畏惧的距离感消弭后,他身边自然多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秦明序不在乎别的人,他对此的态度是全盘接受,反正没人敢在老虎头上放肆。

秦明序周围不再只有她戚礼一个,所以分给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这很正常。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戚礼根本没有调理的过程,就顺当地接受了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

戚礼非常理解,要知道经营自己的生活,永远要比把精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充实。不信你看秦明序,他笑得次数比以前多了很多,虽然大多都是冷笑和嗤笑,但整个人都显得更有人味了。

首到她看到季之茹出现在秦明序身边。

江因来找戚礼的时候,总会看到他们在一起,然后暗暗和她感叹,真的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戚礼看去一眼,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贴得挺近,然后笑说,对啊。再低下头去。

岚高一月一次的尖子生考核期间,戚礼大多不在教室。偶尔她回来,会看到季之茹正坐着她的位置,和秦明序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他会听,有时候不耐烦,有时候会歪着脑袋慵懒一笑。秦明序不沉着脸时,笑起来可以说是潋滟晴水尽入一双薄情眼,摄人心魄的邪肆俊逸。

戚礼走近了,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她并不开口,只是沉默着拿走质检册,季之茹注意到她,眼神僵住,有些尴尬地起身,出来,立在秦明序桌边,视线从他们身上走几圈,很友好地叫她:“戚礼,你好呀。”

戚礼抬头,微笑着说:“没事,你可以坐。”

秦明序也在看她,笑意渐收,皱了下眉,说:“快上课了坐什么坐,你又要走?”

戚礼说:“不,下节课我在班里。”

“那你拿书要上哪去?”

戚礼说:“……我去办公室问个题你也要管。”

他们有点拌嘴的趋势,季之茹更不自在了,和戚礼说:“那我走了,下次有机会找你玩。”

戚礼立马笑着说好。

秦明序眯了眯眼,很不爽。

戚礼坐下,后脑勺对着他。秦明序在后边不高兴道:“你对着我都不笑朝她笑什么笑?”

她扭过头,“我爱跟谁笑跟谁笑。”

气得秦明序咣的一声踹向旁边的空凳子。

熟悉的巨大声响终于再次回荡在七班,只不过这次没什么人看向他们,有也是偷瞟。戚礼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忍不住回转身体,问他:“你觉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秦明序抱臂踩着桌杠晃凳子,对她满腹怨气还是问道:“什么?”

戚礼抿唇,胳膊肘压在他桌沿,压低声音说:“最近几天好像有很多人在注意我。”

秦明序挑起一边眉毛,身体前倾,学她手臂压在桌上,凑近道:“你别太自恋了。”

戚礼:“……”

她小动作踹他腿,“我认真的!”

秦明序挨了一下,表情动都没动,保持着那个姿势,想起什么又问她:“我跟季之茹在一块你吃不吃醋?”

戚礼微张着嘴愣住,眼瞳快速动作一瞬,表情狐疑地答他:“吃什么醋?”

秦明序不说话,仅是盯着她。

戚礼:“为什么要吃醋?”

他看不出来戚礼是装的还是什么,注意力有些涣散,反正很不舒服,或许他们真的不是可以吃醋的关系,至少目前不是。

秦明序垂下眼睫,轻轻冷笑,“你是不是都不在乎我跟谁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连我这几天不上天台,你都没问过。”

一句也没有。

戚礼喉咙轻动,她没想到是秦明序先来质问,有些意料之外的紧张,“我为什么要问,你不来不是因为有事要做吗。”

她补充:“学习时间紧张,我们都很忙啊,这很正常。”

“那季之茹呢,你不好奇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戚礼的手在桌下缓缓攥住,轻声说:“那是你们两个的事啊。”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身份,她为什么要去质问他和别人的相处,那很越界。

秦明序像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了,身体后靠,使劲揉着自己的头发,压制火气。

戚礼有点懂了,但她依旧不开心,对他说:“你想我怎么做呢,对季之茹冷言冷语还是对你撒泼耍赖,你不觉得那很幼稚吗。”

“表达你对我的在乎很幼稚吗??”秦明序死死压着声音。

“秦明序,你看不出来季之茹喜欢你吗?你把你自己置于我和她之间,想看到什么呢,两个女生因为你争抢起来,大吃飞醋?”戚礼紧紧皱着眉头,“怎么可能呢,我戚礼从不做那种事情。”

她宁愿心脏拧紧时酸苦的柠檬汁满溢,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体面。

可秦明序偏偏觉得,只有大张大合的情绪展露出来,才代表心里有他。

戚礼低着头,又有些崩情绪了,强忍着尽可能平静地说:“我帮你提升成绩、熬夜备题、整理题型,挤出宝贵的时间不叫在乎吗?”她抬起水光浮动的眼,轻声问他:“你看不到吗?”

秦明序看着她,慢慢握紧了拳。她的委屈浇灭了他的怒火,但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哪怕一句质问或是一个吃醋的表情,他无意在两个女生之间斡旋,只是享受和戚礼的小情趣。

但他忘了在她心里比他重要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说戚礼的端庄面具。她怎么会轻易失控,戚礼永远冷静自持。

秦明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肆意发泄脾气,他那么喜欢她,他只能自己找个地方冷静。

秦明序站起身,一扯椅子,赌气疾步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