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望着河面最后泛起波纹的地方,脑子里一片混乱。
苏栖野真的掉进湄公河里去了!
狐狸会游泳吗?
他该不会淹死吧……
我推开容祈,抬腿就想翻越栏杆,却被他死死拉住拽住,“小朝,你冷静点!”
“不行!苏栖野还在佛牌里,我得把他捞上来!”
容祈劲瘦的双臂牢牢箍住我的腰,力气大得惊人,将我固定在甲板上,任凭我如何捶打撕扯,他都不松手。
“你不要命了?”他低吼,儒雅随和的表象在此刻荡然无存,“这河水有多急你看不到吗?跳下去就是送死!”
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船仍在前行,我知道就算自己跳下去也不可能把那么小的佛牌从河底里捞出来了,只会跟着他一起葬身在湄公河里。
我不知道佛牌坠入河中对他会有什么影响,按理说,佛牌丢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我彻底自由了,血契作废,那桩莫名其妙的婚事也彻底作废了。
从今往后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再与我无关,我可以回到普通人的生活,继续当个快递录件员。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万般懊恼和愧疚,难过得快要喘不上气了。(新#a(完.本,′\神?÷a站u ^¤+免ˉ费^??阅?读·
容祈看我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蹙得更紧,轻声问道,“离开他,你就这么伤心吗?”
我望着河面,没有回答。
他语调微沉,“他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妖狐,因惹下滔天大祸才会被我们通缉,你和他在一起,他迟早会害了你!”
我猛地抬头,冷冷瞪着他,“你是故意的!”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什么。
陡然……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我们脚下的船底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了船壳上。
整个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下,比刚才晃得还要厉害。
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被容祈一把扶住。
“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抓紧了围栏。
容祈沉着的目光看向河面,微微摇头。
“咚……”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船体晃动的幅度更大了,甲板上的杂物都开始滑动。
我惊恐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近左侧船舷的河水中卷起一阵旋涡。
几个庞大无比的黑影,在水下若隐若现,如潜伏的巨兽。^1,7?n′o·v~e?l+.\c^o/m,
“那是什么?!”
浪潮翻涌的同时,天色也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仿佛要将天地吞噬,重重叠叠的乌云在酝酿着一场雷暴。
借着船舷昏暗的灯光,和此刻阴沉天色下河面倒映的微光,我终于看清了水里的东西。
是鱼。
好几条大鱼!
每一条都有五六米长,脊背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灰黑色,覆盖着巴掌大小的鳞片,坚硬而锋利。
在湍急的河水里,像是一艘艘小型的潜艇。
它们正摆动着粗壮的鱼尾,一下下撞击着我们客轮左舷的船舱底部。
每一次撞击都让船身如地震般剧烈地摇晃。
“咚!”
我看着那些鱼的影子,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我们被娜迦拍入水中时,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的腰。
我现在腰上还又青又紫一大片,我当时以为是鳄鱼。
刚才我才想起来,鳄鱼被养在园区的内河里,游不到湄公河来。
那么撞我的就是这种巨鱼!
“这是什么,水怪吗?” 我问道,声线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发颤。
容祈面色凝重,他一手护在我的身后,怕我掉入水中,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那只毛笔,视线看向水下那些不断撞击船体的庞然大物。
“不是水怪,是巨骨舌鱼。”他还能在摇晃中维持平静的声调,属实厉害。
原来这就是巨骨舌鱼。
一种非常古老的淡水鱼类,据说在地球上己经存在超过一亿年的时间了,和恐龙都能结交拜把子。
它们通常生活在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
按理说,绝不应该出现在湄公河里。
除非,是有人刻意把它们弄到这里来的!
我瞬间想到宋鹤眠,它能指使娜迦来抓我,肯定也会派出别的东西阻拦我回国。
毕竟过了这个水域就到华国境内了,他再无机会。
那些巨骨舌鱼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用它们的尾巴疯狂地撞击着我们左舷的船舱底部。
这艘在湄公河上航行的客轮,本就不是什么巨轮,相比那些远洋货轮或者军舰,简首就像个玩具。
此刻被几条五六米长的巨鱼轮番撞击,船身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甲板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艘船绝对会翻!
“轰隆隆——”
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密集如织,疯狂地抽打在甲板上。
狂风裹挟着暴雨,我的视线彻底模糊,只剩下耳边呼啸的风雨声,以及船底那一下下令人心胆俱裂的撞击声。
天昏地暗,宛如末日降临。
“怎么回事?”
“船撞到什么了,地震了吗?”
船尾传来付小美和常欢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船舱里的人因为剧烈晃动,全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付小美和常欢来到甲板上,还没站稳,船身便向左侧剧烈倾斜。
“啊……”
常欢尖叫了声,本来甲板就又湿又滑,她靠近船舷那一侧,这下重心失控,整个人首首地朝着倾斜一侧的栏杆外摔了过去。
那栏杆并不高,根本拦不住失去平衡的人。
眼看着她就要翻出围栏,我离得最近,连忙扑上去抓住她的手。
“常欢!”
在她即将落水的那一刻,我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难以抗拒的惯性带着我一起掉了出去。
我的上半身全部探出了围栏之外,但我另一只手还抓着栏杆,与常欢一起吊在半空中。
狂风夹杂着暴雨,狠狠地扑打在我的脸上,手指快要抓不住那湿滑的栏杆了。
脚下的甲板还在剧烈晃动,常欢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徒劳地抓着我的手。
我咬紧牙关,将她一点一点往回拽。
河水就在我下方翻腾,我甚至能看到那些巨骨舌鱼从水面拼命跃起,张开大口想要吃掉我们。
只要稍一松手,我们两个就会葬身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