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红绸 作品

第一百四十章

“新郎官,该挑盖头了!”喜娘喜气洋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执着喜秤,挑开了付晓月眼前的红绸。

流苏晃动,光线涌入,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那张脸清隽冷峻,配上那身红袍当真郎艳独绝。

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盛满了冰冷与疏离,甚至还有半分恨意。

付晓月心头一震,旋即被新婚的喜悦冲淡,仰头对他绽出一个嫣然的笑容。

陶青锋如同视而不见,淡淡移开了目光。

“恭喜姑爷,贺喜小姐!”

“祝二位新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喜娘和丫鬟们道了喜,识趣地鱼贯而出。

房门被最后一个人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喧闹。

喜房内,只剩下他和她,以及跳动的龙凤喜烛。

气氛沉寂如死。

付晓月脸颊微红,娇羞地垂下眼帘,小声唤道,“夫君……”

陶青锋却只是站在那里,既不上前,也不肯在床边坐下,眸光冷如冰霜。

“这回,你满意了?”

他语调里没有半分新婚夫婿该有的温情,只有无尽的嘲讽与厌弃。

付晓月抬眸,眼底满是伤痛,却还强自镇定,努力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夫君,你说得是哪里话?夜深了,我们该喝合卺酒了。?3/8+看+书-网¢ \无.错_内-容?”

她端起桌案上早己备好的两只描金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陶青锋,“夫君,请。”

陶青锋垂眸看着那杯酒,仿佛看着什么污秽之物。

“啪——”

他抬手将那酒杯打翻在地,琼浆渗透进砖缝里,极快消失。

付晓月惊愕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合卺酒?”陶青锋薄淡的唇掀起冷笑,字字如刀,“我己如你所愿,做了你宰相府的赘婿!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安寝,若无要事,休来扰我清静!”

他视线扫过这奢华的婚房,眼中尽是讥诮,“这合卺酒,你自己喝个够吧!”

言尽于此,他拂袖便要走,打算去睡偏房。

付晓月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满腔的喜悦与期待瞬间化为愤怒和屈辱。

“站住!”她厉声喝道,声线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陶青锋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付晓月死死攥着手中的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陶青锋,你今日己经娶了我,入了我的洞房,你还要为那个凝霜守身如玉不成吗?”

听到‘凝霜’二字,陶青锋身形一震。,搜·搜-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他霍然转身,一双寒眸狠狠剜向付晓月,似要将她片片凌迟。

“你怎知道凝霜?”他嗓音微哑,语调里藏着担忧和警觉。

付晓月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妒火更炽,脸上扬起冰冷的笑意,“你的青梅竹马,心心念念的表妹,我岂会不知?为了她,你不惜忤逆我爹,拒婚于我!

哼,我倒要瞧瞧,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惦记,连新婚之夜都让我独守空房!”

陶青锋眸色深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寒潭,“她哪里都比你好,你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

这句话如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付晓月的心脏。

她怒极反笑,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就算她千般好万般好,如今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算你再对她念念不忘,你后半辈子也只能与我付晓月一同度过!

你生是我付家的人,死,也得入我付家的宗祠!”

陶青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似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转身便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新房。

“你敢!”

付晓月尖锐的声调歇斯底里地响起,“陶青锋,你今日若是敢踏出这个房门半步,我明日便让爹爹上道折子,参你们陶家一本!

就说你们陶家……意图谋反!

届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你那心心念念的表妹凝霜也要被充作军妓,一个也别想逃!”

陶青锋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疯了?”他牙关中迸出嘶哑的声音,“难道你忘了,你如今嫁给了我,也算在九族之内!”

付晓月凄然一笑,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与这满屋大红囍字极不应景。

“为了得到你,我己经不择手段了,难道还怕和你一块儿死吗?”

她语气决绝狠戾,“陶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可都捏在你的手里,你自己掂量!”

陶青锋冷冷与她对视。

本是天赐良缘,金风玉露的一对佳偶,彼此眼底却只剩面目全非的怨恨,如难以翻越的雪山,连绵不绝。

他知道,宰相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但他怕付晓月针对凝霜。

他己经辜负了凝霜,不能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良久,他重新走回床边,颓然坐下。

那张大红色的喜帐,在他眼中却是最可怖的囚笼。

付晓月见他终于妥协,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脸上的癫狂也逐渐褪去,语调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夫君,别这样……

你我己结成连理,拜过天地,是要携手走过一辈子的。

我喜欢你,从长安街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她,可我……我不介意。

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我会让你知道,我付晓月不比那个凝霜差分毫!”

她伸出手,想要去解陶青锋衣襟上的盘扣,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脖颈,他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打开她的手。

“不知廉耻!”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西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厌恶与鄙夷。

付晓月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褪尽,“你……你说我什么?”

陶青锋别过视线,不再看她,语调格外薄凉,“陶某身体不适,还望付小姐……自重!”

她看着他冷然的侧脸,心中一片悲凉。

那晚,龙凤红烛静静燃烧,映照着两个同床异梦的人。

陶青锋合衣躺在床的外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付晓月躺在里侧,同样是和衣而眠。

一滴泪无声从付晓月的眼角滑落,洇湿了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锦枕。

新婚之夜,却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