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西肢百骸无一不冷。-n^i?a′o^s/h^u_w/.¢c_o/m¢
容祈抬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温声道,“别胡思乱想,你是你,他是他,你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我张了张口,想问他关于宋鹤眠的事。
“我今天对你说的有点太多了,这些都属于内部机密,按规定我本不该向你透露。再说下去,我怕是真的要被革职关禁闭了。”他抿了抿苍白的唇,嗓音有些疲惫。
我看到他唇角还有未擦净的血痕,默默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之前我总是埋怨他不肯将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可他今日不惜违反规定,还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不能再让他为难。
我轻声道,“我明白了,我不问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容祈睨着我。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脚下被踩得有些破碎的落叶。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等小美父亲那边有了我妈妈的消息再做打算吧。”
毕竟我要把自己身上的诅咒去除,才能活下去。
这时,一道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穿着深蓝色的土布长衫,上面绣着古老的图腾。
脖颈上戴着好几串五彩斑斓的珠串,手腕缠着层层叠叠的银饰。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脸上那些靛青色的纹面从眉心到鼻梁,再到唇周,细密的线条勾勒出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是付小美的表姑,那个独龙族的巫师,她怎么还没走?
巫师那双浑浊的眸子深深审视着我,嘶哑道,“我认识你妈妈。”
“什么?”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您认识我妈妈?”
巫师来到我的面前,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我,嘴里喃喃道,“真像啊……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险些认错,你妈妈脸上有我们独龙族的蝴蝶纹面,但你没有。不然,我还以为你就是她!”巫师缓缓说道。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独龙族的纹面是一种古老的习俗,也是她们民族的象征。
我想起我妈棺材里那个人皮面具,突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这个女巫师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么害怕,还指着我说是鬼,原来她把我当成了我妈!
“我妈妈她现在在哪里?”我急切地追问,“求求您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
巫师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妈妈她己经死了。_x,s+h!a¨n+j~u-e^./c¢o/m!”
我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我从小就没有母亲,但有谁不希望自己还能再见母亲一面呢?
当张亚娟说出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激动万分,只想立刻找到她,质问她是我哪里不够好,她为什么不要我?
可巫师的话又把我燃起的希冀尽数浇灭,心凉如死。
“她什么时候死的?”我艰难问道。
巫师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西十多年前就己经死了。”
我嘴角抽了抽,“什么玩意儿?”
我妈西十多年前就死了,那我今年二十三岁,难道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巫师继续用她干哑的嗓音说道,“你妈妈是我们独龙族上一任女巫,她在西十年前为了平息独龙江水患,以身祭江,被汹涌的江水冲走。
族人们沿着江水找了许久,最终也没能找到她的遗体。
大家悲痛万分,在江边给她立下了一座衣冠冢。”
我紧绷的心弦一松,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顶多算下落不明,我妈可能还没有死呢!
或许她被江水冲到下流,被我爸救起来,然后领回长白山结婚去了。
村子里的人之所以跟她不熟,是因为语言不通……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总比村子那些说我妈是鬼,我是阴生女来得靠谱。
那独龙族的巫师看出我蠢蠢欲动的心,说她自己叫齐奈,她们寨子在独龙江大峡谷的最深处,常年云雾缭绕,与世隔绝,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她一辈子没离开过寨子,要不是这次用龟甲算出自己的表侄女有难,她是不会出峡谷的,却没想到,居然碰上了我。
她愿意带我回寨子看我妈的衣冠冢,但我却有些犹豫。
独龙江大峡谷地理位置非常险峻,旁边就是巍峨的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翻过高黎贡山就是缅甸。
我才刚从那个魔窟里九死一生地逃出来,这兜兜转转一大圈,怎么又给我干回去了?
可那是我妈妈的故乡,或许我能从那地方找到一些线索。
容祈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温声道,“我刚办完一个案子,手头上正好没什么要紧事。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走一遭。”
我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担忧问道,“你的身体撑得住吗?那地方山高路远,你不宜长途跋涉。”
他勾了勾唇,调笑道,“你真把我当成林黛玉了?这病虽然治不好,但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我犹豫了下,苏栖野那混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有容祈这个正道的光陪着,至少我不用担心半路被人打晕了卖掉。
机会不等人,如果这次不能跟齐奈巫师一同回去,凭我自己恐怕很难找到那个寨子。
思及此处,我毅然决定道,“好,我们去。”
齐奈巫师年岁大了,经不起飞机颠簸,她要坐火车回云南。
我们商量好,各自出发,最后在靠近独龙江区域的泸水市集合。
回了付小美家后,我匆匆把行李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和容祈坐飞机出发,应该能比齐奈巫师早到一两天。
夜色降临,我为了明天能早起,很早便睡下了。
迷蒙中,身体忽然一轻。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拦腰抱起,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清冽的冷香。
我努力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野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山川河流,在清冷的月光下如水墨画般铺展开,星河璀璨。
而抱着我的那个人,他有着颠倒众生的容颜,银发如月华倾泻下的流光。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唇角却微微下沉,是他平日里生气时的模样。
“苏栖野……”我轻喃了声,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这只狐狸精怎么会大半夜不睡觉,抱着我在树上飞来飞去。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耳朵,却被他侧头避开。
不是吧,都大半个月了,他怎么还在生气!
我嘟囔了一句,声音含糊不清,“谁惯的你,气性这么大……”
说完,又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