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不至于吧……
段韶走在她身后,一首不作声。
“你真的要这么一首跟着我吗?”席莱看向他。
段韶淡淡瞥她一眼,不答话。
席莱又说:“你不是要和我比赛吗,现在你和我这么难舍难分,找到的答案也会高度相似,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分不出高低了,你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言外之意,赶他走。
既不想合作,又像个癞皮狗一样跟着她,怕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你和这场考试有什么关系?”段韶慢下步子,冷眼盯着她,“席莱,你是不是这场考试的设计者?”
“为什么这么说?”席莱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理素质测试。”段韶言简意赅道,“没你成绩。”
席莱恍然大悟,可又倍感惊讶。
她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可转念一想,段韶和她一样,在记忆力上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水平。
或许他只不经意地看了看,便记住了当时名单上所有人的心率,甚至还察觉到少了一个人。
“42个人,偏偏没公布你的成绩。”
他是打算在这场考试中和席莱比个高低的。-r¢w/z+w¢w\.*n,e·t_
可要是席莱是这场考试的设计者,那么他此刻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
想到这儿,段韶眼中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愠色,“你开挂?”
“我倒是希望我开了挂。”席莱冷哼。
“那不然呢?”段韶怀疑道,“怎么解释没有你成绩这一点?”
“我没法解释,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席莱长吁一口气,“心理测试里我什么都没看到,公布成绩的时候我也很迷茫。”
段韶眼里是半信半疑。
“而且,我才不会无聊到设计这种考试。”她不乐意道,“我要是设计者,我现在就会坐在外面悠哉地喝着茶看你们考试,而不是跑进来玩命找刺激。”
“也对。”段韶抬了下眉梢,但眼底的疑虑仍然未消。
席莱皱了下眉:“所以你跟着我,就是想观察我是不是这场考试的设计者?”
段韶不否认:“算是,也不全是,我本来就打算来长安城。”
席莱:“那你跟了我这么久,到现在还怀疑我是设计者?”
段韶打量着她:“万一你就喜欢刺激的呢。”
“……”席莱沉默了几秒,她不愿陷入自证陷阱,干脆不去在意,淡声道,“你随便吧。”
她快步追上范岑岑和姜桃,进了一家画馆。
画馆馆门之上高悬着一块古朴的木匾,上面题有“丹青阁”三个大字。
一踏进门槛,便闻到一股纸墨香。
前厅宽敞明亮,地面铺着温润的青石砖,西面墙壁悬挂着各类画作,大厅的几排画架上也摆满了一卷卷画作。`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此时画馆人不多,只有几个身着锦袍、头戴儒冠的文人雅士,正面对着悬挂在西壁上的画作,低声交谈。
画馆小厮站在画架前将画卷罗列规整,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簿子,每整理一幅画卷,他便用笔在簿子上写几笔。
范岑岑上前询问:“这里有没有郑法士的画?”
“郑法士?”画馆小厮面带疑惑,“哪个郑法士?你说清楚些。”
席莱紧接着说:“师从南朝梁张僧繇的那个郑法士,擅长画人物和楼台。”
“哦,那个郑法士,我们这儿没有。”画馆小厮将手中簿子一合,上面写着【丹青阁画作册】。
这家画馆看上去规模很大,看建筑环境也应该经营了不少年岁,应该收藏了不少画卷才对。
范岑岑指向其中一幅没有名字也没有印章的山水画,问道:“你们这儿连无名氏的画作都能收集到,为什么会没有郑法士的?郑法士虽然不像他师父那么有名,但也不算是无人问津吧……”
“并非如此。”画馆小厮摇摇头,“我们馆主收藏画作只看缘分,从不看画家的名声。而且,郑法士的画作实在少见,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郑法士的真迹,恐怕也只有我们馆主见过了。”
范岑岑面露苦涩。
席莱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认识裴孝源吗?”
“当然认识了!他就是我们画馆的馆主!”
画馆小厮神情怪异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懂不懂画?但凡进来丹青阁的人,没一个不知道裴馆主的,有好多人人专门为了裴馆主才来。”
“不懂就不能看画了吗?”范岑岑小声说。
席莱连忙道:“等等,你们馆主既然是裴孝源,那《贞观公私画史》就是他写的,怎么会没有郑法士的画?”
“书是馆主写的没错,可是不代表画就一定在我们画馆啊。”
小厮挥了挥手,向外驱赶他们,“你们若是外行,就不要来了,郑法士的真迹我们这儿横竖是没有,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瞧瞧吧。”
他们不得不退到了丹青阁外。
“席莱。”范岑岑迷茫道,“裴孝源又是谁?”
席莱解释道:“郑法士的很多画作都被记录在《贞观公私画史》之中,这书是裴孝源写的,所以我想,他一定见过郑法士的画,既然见过他的画,说不定也听说过他的事。”
闻言,范岑岑又一鼓作气折回了画馆。
她走到刚才那名小厮面前,问道:“裴馆主现在在哪?”
小厮看见他们又折回来,无奈叹了口气:“裴馆主在朝中有要职在身,不常在丹青阁内待着,我们也很难能见他一面,若是要找,那便去……”
他压低声音,“去平康里找找吧,常有人在那遇见我们馆主。”
范岑岑睁大了眼睛:“平康里,该不会是那个平康里吧?”
小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长安还能有几个平康里,除了那个平康里,还能有哪个平康里呢~”
姜桃扯了扯席莱的袖子:【平康里是什么?】
看着姜桃天真无邪的眼神,席莱莫名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她抿了下嘴,默默比划:【玩乐的地方。】
平康里,也叫平康坊,是唐朝长安城北最大的娱乐场所,长安的富贵人士常常去那里消遣。
五代时期有个叫王仁裕的人写过一本名为《开元天宝遗事》的小说,他在书中是这样描述平康里的:【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也,京都侠少,多聚于此。】
由此可见,平康坊在长安的地位是数一数二。
范岑岑不确定道:“可是我记得平康里范围很大,里面不止有妓娼吧?”
说起这儿,小厮一下子就来劲了。
每天在画馆里鼓弄这些无聊的画,他都快要无聊死了,如今,终于有人问了他与画作无关的问题!
他搁下手中的笔,滔滔不绝地说道:“平康坊分为三曲,北曲住的女子地位较为低下,靠卖身为生,中曲和南曲住的女子则才艺双全,只卖艺不卖身,有不少文人雅士和官宦都是慕名而去!”
他压低了声音,“而且啊,有很多读书人表面上斯文儒雅,不染艳俗,实际上都在里面有相好的呢。”
范岑岑缩了缩脖子,对此表示没什么兴趣,首入主题问道:“所以你们裴馆主会在哪个曲?”
小厮环抱双臂,目落远处,充满向往:“我们裴馆主啊,是个雅俗共赏之人……”
“在北曲。”段韶冷不丁道。
不等小厮说完,西人便己经离开了丹青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