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演之夜，龙川市艺术中心座无虚席。
帷幕拉开，音乐流淌。
当唐蜜饰演的杨玉环初登华清池，那份倾国倾城的明媚与灵动，瞬间吸引了所有观众的心。
她的肢体语言充满了张力，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对命运的无奈，对爱情的幻灭，对生命最后的眷恋与决绝。
她用舞蹈诠释了什么叫“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那种穿透时空的悲怆与力量，让台下的观众屏息凝神，不少人眼中闪烁着泪光。
当最后一道追光定格在唐蜜伏地不起的、充满悲剧美感的身影上时，全场陷入了短暂的、近乎真空的寂静。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经久不息！
“太震撼了！这个杨贵妃简直演活了！”
“天才！这才是真正的舞蹈艺术！”
媒体报纸争相报道，《长恨歌》一票难求。
唐蜜的名字如同最耀眼的新星，在舞蹈艺术的夜空中冉冉升起。各种赞誉纷至沓来。她用无可争议的实力和艺术感染力，撕掉了过往的标签，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艺术中心的热闹渐渐散去，深夜的后台通道还残留着油彩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唐蜜换下了华美的戏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练功服，头发简单地用皮筋扎在脑后，脸上带着卸妆后的清爽和演出后的疲惫。
她正跟杨潇潇还有郭秋白说话，一抬眼，看见通道口那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便装，身板挺直的身影。
是陆向东。
他们都想到了《长恨歌》的成功，但是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好。消息传开之后，京市那边已经来了消息，希望《长恨歌》可以去京市舞剧院进行巡演了。
杨潇潇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着示意她过去。
陆向东手里没捧着什么花里胡哨的花束，就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油纸包，隐隐透出点心和水果的香气。
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眼神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骄傲，是欣赏，是欣慰，还有一丝属于他这种直男警察的不知如何表达的触动。
唐蜜跟俩人点头示意，然后朝着陆向东走过去。步伐轻快，脸上带着成功后的从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向东。”她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平和，带着点笑意，“你也来看演出了？”
“嗯。”陆向东点点头，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点警察特有的干脆，“演得好。台下不少人抹眼泪。”他把网兜往前一递，“给，演出辛苦，补充点体力。食堂大师傅做的枣糕，还有俩苹果。”
唐蜜没客气，接了过来，网兜沉甸甸的。
一股朴实的暖意透过油纸传到手，“谢谢。”她笑了笑，很真诚，“你最近怎么样？局里案子还多吗？身体扛得住吧？”她的关心很直接，像老朋友。
“老样子，案子总有，身体没问题。”陆向东回答得也干脆，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确认她精神还好，“你呢？这一炮打响了，后面更忙了吧？听说还要去京市演出？”
“是，团里在安排巡演了。”唐蜜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提到心爱事业时才有的光，“好多想法还没实现呢，时间紧。”她的语气里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干劲，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陆向东“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搓了下手，在脑海里快速组织语言。其实他在部队的时候还做过指导员，可面对唐蜜，总是觉得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挺好。干你自己喜欢的事，干出名堂了，比啥都强。就是……注意安全，别太拼，身体是本钱。”
他的话很实在，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任何试探或越界的意思。他太了解唐蜜了，知道她此刻的心全扑在舞蹈上。他不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用复婚这种念头去打扰她，给她添堵。
那也不是他陆向东的作风。
“放心吧，我有数。”唐蜜的笑容坦荡而明亮，那是挣脱了束缚、找到了方向后的光彩，“你也一样，执行任务时也要注意安全。”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平和，没有旧怨的尴尬，也没有刻意的亲近。
他们是曾经最熟悉的陌生人，陆向东明白唐蜜心里现在除了舞蹈，干净得很，没别的男人。而他，作为曾经走进她心里、又走出来的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后不远处，像个沉默的哨兵，确保她飞得安稳，不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绊倒、伤害。这就够了。
……
陆向东推开自家院门，堂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姐姐陆根花正纳着鞋底等他，一见他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睛亮得惊人。
“东子！回来啦！”陆根花嗓门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是不是去看唐蜜那演出了？哎呀妈呀！可了不得！广播都放了！报纸上登那么大照片！小娥妹子特意拿来给我看的，舞蹈家！真成角儿了！”她激动地拍了下大腿，“真风光，真体面！”
陆向东把警帽挂在门后的钉子上，没接话，只是倒了碗凉白开。
陆根花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实在和急切：“东子，你跟姐说实话，你俩是不是还常见面？之前都是我不好，我现在都明白了，改了。她愿意跳就让她跳，我再也不说什么了。你赶紧抓紧跟她提啊！复婚！趁热打铁！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唐蜜现在这风头太盛了，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要是现在不抓紧，以后指不定还要往上爬，就更没戏了。
陆向东仰头灌下半碗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放下碗，脸上没啥表情，但眼神很稳，“姐，”他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警察说一不二的劲儿，“唐蜜现在挺好，她干的是正经事业，出了名，是她自己拼来的。这挺好。”
“好是好！”陆根花急了，声音又拔高了点，“可再好她也是个女人啊！女人家，拼死拼活图个啥？到最后不还得有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你以前对她多好？她现在风光了，你去找她，她还能不念旧情？听姐的，赶紧去说！这么好的媳妇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