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规矩我都懂。”欧阳福往柳三江身边凑了凑，“我专门找你，一是信得过你的本事，二是你小子运气好。”
柳三江端起茶杯，若有所思：“阳福老，你说最次要山猫王皮，那最好要什么？”
“岭王爷的皮，完整无缺那种。”
茶水险些从柳三江嘴里喷出来。他放下杯子，神色凝重：“这就难办了。打岭王爷，那不是找死吗？要说打点岭兔子、蠢林羊什么的，我现在就敢应下。就是金麂子、白鹿我也有把握。但你这要求，简直是要我去招惹山里最凶的家伙。”
“所以才找你啊。”欧阳福正色道，“实话跟你说，三九城有人托我爹找货。这次我们不抽成，你打到赚钱，咱们图个面子情分。”
“这不是钱的事”
“给的价高。”欧阳福打断道，“山猫王皮一百大洋，岭王爷皮最低两千大洋，要是个头大还能加价。”
柳三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价钱，比上次高了何止一倍？光是一张豹子皮就顶得上他卖三头大野猪了。
讨厌的京城佬，真有钱！
可这活计太危险了。岭王爷可不是普通野兽，那是山里的霸主。多少老猎户都栽在它手里，连骨头都找不到。
“这是别人开的价码，我们再给你加五成。”欧阳福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柳三江眼神闪动，手指停下了敲击：“什么时候要？”
“最迟两个月。”
“让我回去问问。这活一个人干不了，也没那个命。”柳三江沉吟道。
欧阳福点头：“这样最稳妥。你们柳家寨的本事我知道。”
“我不敢保证能打到，要不去别的村子转转看？”
“我等你消息。你要是找其他屯一起干也成，不过给他们的价码要低些。”欧阳福站起身，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记住，动静别太大。加五成的事，权当我啥都没提。”
柳三江默默点头。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个能合作的人选，都是附近几个屯子里的好手。
离开酒楼时，夕阳已经西斜。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马车的轱辘声在石板路上回响。
赵民明早就等在街角，见柳三江出来，连忙迎上前：“聊完了？”
“嗯。”柳三江接过赵民明手中的东西，“回去路上说。”
两人往城门口走去。春日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柳三江心中的躁动。
这单生意，风险和利润都高得吓人。但他已经有了主意：即便自个儿没本事猎到，介绍给其他屯子，赚个差价也是好的。
至于欠下的人情，那也得看情况来还。他柳三江，最重要的是有原则。
柳三江离开县城时，天色已近正午。
与欧阳福的一番长谈耽误了不少时间，等采买完所需物资，日头都快爬到头顶。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躲在屋檐下避暑。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盘算着这趟收获不小。
不仅有欧阳福送的那只烧鸡、烤鸭和两斤卤肉，还有一堆干粮。最重要的是那个消息——三千大洋的活计。就算介绍给别人，自己也能分一千。这买卖不做白不做。
欧阳福说这事时，眼神闪烁，语气压得极低：“三江啊，这事你得替我保密。”
“阳福老放心，我晓得轻重。”柳三江点头应下。
欧阳福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事，看来里头水深着。不过有这么大的利益，想必风险不小。柳三江心里暗自盘算，得好好琢磨琢磨。
赵民明这次没跟着回山，而是安排了两个部队同志护送。一辆骡车是借来的，驾着一头牛，装满了物资往山上赶。
两个同志打着察看巡山队的名义，顺道帮县城采购，倒也说得过去。一路上那两个小伙子干活麻利，把柳三江反倒衬托成了最清闲的那个。
看着他俩年轻的面庞，柳三江忍不住打趣道：“你们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吧？”
“三江哥，你才多大就操这份心？”其中一个笑着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吗？这年纪再不找媳妇，以后可就难了。”柳三江笑着说，“现在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咱们差不多大，都是00后，还早着呢。”另一个小伙子接话道，“再说了，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
柳三江正要说什么，那头牛突然停下不走了。这畜生性子倔，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歇着，要不是用干草引着，怕是连山都上不去。
好在柳三江准备充分，给牛身上裹了厚厚的干草，还垫了棉布护着肚子。山路崎岖，得把牛照顾好了。
“这牛多少钱买的？”一个小伙子问道。
“一百二十块。”柳三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草，“便宜，主要是年纪大了些。”
“一百二十也不便宜啊。”
“能干活就行，咱们山里人，没牛可不行。”
说话间，天色渐暗。山路上起了薄雾，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柳三江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路况。这段路他走过无数遍，但夜里总得格外小心。
等到了屯子已经月上梢头，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还透着微弱的光。
“这么晚了才回来？”屯屯长站在门口，语气里带着责备，“山路难走，你也不怕出事。”
柳三江笑而不语，心里却暖暖的。屯屯长这是在担心他。
“吃过了没？”屯屯长又问。
“还没呢，特意回来找口饭吃。”柳三江笑着说，“大爷，您老人家还没睡呢？”
屯屯长看了看柳三江身后的两个同志，侧身让路：“进来吧，让你大娘给你做点吃的。”
“大爷，先别进屋，我搞到了一些好东西，您帮着看看。”柳三江拦住屯屯长。
屯屯长让大娘先准备饭菜，自己披上军大衣出了门。夜风有些凉，他缩了缩脖子。
“这些天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县城住习惯了。”屯屯长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哪能呢，这不是在等秦树德的事吗？”柳三江跟在屯屯长身边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意，“亲眼看着那狗东西死了，我这心里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