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月站在厨房，手中菜刀在案板上急促舞动，碰撞声杂乱无章。她眼神冰冷，盯着案板上的蔬菜，满心都是对张营长的怨恨。一想到昨晚，她握刀的手不自觉收紧。
“哎呦！”身旁传来一声惊呼，“晓月姐，你没事吧？”
苏晓月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切到手指，连忙放下菜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小陈递过来一张纸巾，欲言又止。她看着苏晓月略显憔悴的面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晓月姐，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昨天张营长又”
“别提他。”苏晓月打断了小陈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咱们赶紧把饭菜准备好，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小陈不再多问，转身淘米。厨房里只剩切菜声和炉火声。苏晓月机械切菜，脑海不断闪回昨晚。张营长醉醺醺回家，进门就发疯，摔碎她最爱的花瓶，骂她生不出儿子是废物。
“都怪你！生不出儿子！”他的咆哮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要不是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老子早就”
一滴泪悄悄滑落，苏晓月赶紧用袖子擦掉。她不能在这里哭，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
“晓月！”食堂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今天怎么这么慢？午饭马上就要开始了！”
苏晓月加快动作，“马上好，主任。”她倒油、放配料，油烟呛得咳嗽流泪，她告诉自己只是被呛到了。
“晓月姐，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小陈心疼地说。
苏晓月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她不能休息，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至少能让她有一点自己的收入。
正午的阳光透过厨房的小窗照进来，苏晓月看着自己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了孙雨南借给她的那些书。那些书还躺在她的枕头下，等着她去探索一个全新的世界。
“晓月，你在发什么呆？”食堂主任又来催促。
苏晓月回神继续忙碌，心思却飘到了书上。
午饭结束，苏晓月收拾完厨房，匆匆去孙雨南宿舍。她需要更多书，更多知识武装自己。
孙雨南宿舍在安静小楼，苏晓月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孙雨南的声音。
“是我，晓月。”
门开了，孙雨南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衬衫，显得格外清爽。“进来吧，我刚泡了茶。”
苏晓月有些局促地走进去，这是她第二次来孙雨南的宿舍。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昨天借给你的书看得怎么样？”孙雨南一边倒茶一边问。
苏晓月低下头，“有很多字不认识，要查字典。”
孙雨南笑了，“慢慢来，总会进步的。要不要我教你？”
苏晓月抬起头，眼中闪着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来，“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孙雨南认真地说，“知识是属于每个人的，不分男女。”
这句话让苏晓月心里一震。是啊，为什么她就不能学习？为什么她就只能做一个生儿子的机器？
“那那就麻烦你了。”苏晓月鼓起勇气说。
孙雨南从书架上取下几本新书，“这些比较浅显，适合你现在的水平。每天抽时间看一点，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苏晓月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里。这些书对她来说，比金子还要珍贵。
“谢谢你，雨南。”她真诚地说。
孙雨南摆摆手，“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对了，你最近还好吗？”
苏晓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在问张营长的事。她勉强笑了笑，“还行。”
孙雨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来找我。”
苏晓月点点头，转身离开。她知道孙雨南是好意，但有些事情，必须靠她自己去面对。
回到家，张营长果然又不在。苏晓月松了口气，至少今晚她可以安静地看书。
她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新借来的书。这是一本讲述女性自我意识的书，虽然有很多生僻字，但她决定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晓月的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女人不是只能依附于男人而活。
原来，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
原来，生儿子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她看得入神，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外面传来醉醺醺的脚步声，她才惊醒过来。
张营长回来了。
苏晓月手忙脚乱地把书藏好，她不知道今晚的张营长会是什么样子。
门被粗暴地推开，张营长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酒气扑面而来，苏晓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没睡？”他醉眼朦胧地看着苏晓月，声音含糊不清。
“我我在等你回来。”苏晓月强装镇定。
张营长冷笑一声，“等我？你不是整天嫌我烦吗？”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一把抓住苏晓月的手腕，“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乱说话了？”
苏晓月吓得浑身发抖，“没没有。我哪里都没去。”
张营长的手越抓越紧，苏晓月感觉手腕生疼。她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记住，”张营长凑近她的脸，酒气喷在她脸上，“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松开手，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鼾声就响了起来。
苏晓月揉着发红的手腕，无声地流着泪。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月光。
她想起了书中的那些话：
“女人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苏晓月擦干眼泪，眼中闪着坚定。也许，是时候改变了。不是通过生儿子，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她要学习，要工作，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苏晓月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我一定要改变。”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决心。这一刻，一个全新的苏晓月正在慢慢苏醒。
第二天一早，苏晓月比平时起得更早。她要在张营长醒来之前离开家。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换上工作服。临出门前，她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张营长，心中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只剩下一片平静。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苏晓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今天要去图书馆借一本识字的教材，要认真学习每一个字。
路过小卖部时，她买了一个笔记本和几支铅笔。虽然这些钱本可以买些菜，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更需要这些文具。
到了食堂，她比往常更加认真地工作。每一道菜，她都力求做到最好。因为她知道，只有把工作做好，才能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晓月姐，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小陈笑着说。
苏晓月也笑了，这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生活依旧艰难，但她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