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家属院。
孙雨南一夜未眠疲惫的走出屋子,正好看见蔡婉柔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蔡婉柔察觉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看到孙雨南憔悴的面容,微微一怔,轻声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孙雨南苦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院子的角落,那里曾是张豹玩耍的地方 ,如今空荡荡的,“一想到张豹那孩子,心里就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蔡婉柔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是啊,这孩子太可怜了。”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整理手中的衣物 ,而孙雨南的思绪还停留在昨晚张豹那孤独无助的身影上,久久无法回神。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就是心太软。”孙雨南看着她的动作,摇头道,“这些衣服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人。”
蔡婉柔轻轻摇头:“不是心软,是心疼。”她的手抚过那些布料,“这世上,有太多像张豹这样的孩子。”蔡婉柔看着张豹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里,那个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这孩子在她家住了几天,虽然调皮捣蛋,但本性不坏。她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张豹蜷缩在床角,像只受惊的小兽,眼神里满是戒备。那一刻,她的心揪得生疼。
“阿姨,我不会偷东西的。”张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
蔡婉柔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纸页已经有些发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张豹这段时间的开销。布票是韩震宇给的,她只是出了些力气做了几件新衣裳。
“婉柔,你也太实在了。”孙雨南踱步过来,眉头微蹙,“那孩子在你这白吃白住,你还给他做新衣服。这年头,谁家不是紧巴巴的?”
蔡婉柔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我怕以后有人说闲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的边角,“清者自清,我得把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的。”
从小的经历让她明白,清白二字来之不易。特别是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一点风言风语就能毁了一个人的名声。
远处,张豹跟着他大伯往火车站的方向走。这孩子走得一步三回头,眼里含着泪,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孩子就是被惯坏了。”孙雨南摇着头说,“在家属院的时候,谁劝他回老家他都不听,非要跟着钱玉。这下好了,尝到苦头了。”
蔡婉柔没有接话。她想起张豹刚被带回来时的模样——衣服上打满补丁。那双眼睛里的失望和不甘,让人看了就心疼。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昨天晚上,我听见他在房里偷偷哭。”
孙雨南愣了一下:“哭?那么大个小子了,还哭鼻子?”
“他说想妈妈。”蔡婉柔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做梦都梦见苏晓月来接他。”
蔡婉柔陷入回忆里,想着早上张豹离开时苏晓月来送张豹发生的一幕。
“妈!”
蔡婉柔抬头,看见苏晓月出现在路口。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个油纸包。
张豹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他几乎是跑着冲过去,但在离苏晓月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因为苏晓月的表情太过冷淡,仿佛面对的是个陌生人。
“给你带了些吃的。”苏晓月递过去几个煮鸡蛋和煎饼,语气平淡,“路上饿了可以吃。”
张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晓月:“妈”
“叫我苏阿姨就好。”苏晓月打断他的话,“以后要听话,别给你大伯添麻烦。”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张豹心上。蔡婉柔看得出来,这孩子眼里的期待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伤痛。
苏晓月说完几句场面话就走了,脚步匆匆,连头都没回。张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包吃的,指节发白。
“没良心的女人!”张豹大伯忍不住骂道,“当初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谁愿意让她进门?现在倒好,把孩子往外推。”
蔡婉柔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想起自己的过往,又何尝不是充满无奈的选择?
军工厂的运输车缓缓驶来,扬起一路尘土。张豹和大伯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透过车窗,蔡婉柔看见张豹把脸贴在玻璃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走吧,回去了。”孙雨南拍了拍她的肩膀。
蔡婉柔点点头,她知道,这个家属院从此少了一个调皮的身影,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记忆。
回到家,屋子里还留着张豹的气息。床上有他睡过的褶皱,桌上放着他用过的碗筷,墙角堆着他叠得歪歪扭扭的被子。
这些天,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恢复精神,脸上重新有了肉。虽然调皮捣蛋,打碎过她两个碗,还把院子里的菜苗踩坏了几棵,但那种生机勃勃的样子,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
蔡婉柔默默地把张豹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最底层。她想起张豹第一次穿上新衣服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
“阿姨,这衣服真好看!”他兴奋地说,“比我以前穿过的都好看!”
那一刻,蔡婉柔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一件新衣服对这
夜幕降临,院子里响起蛐蛐的叫声。蔡婉柔坐在缝纫机前,看着墙上张豹留下的几个手印。那是他某天淘气,蘸了水在墙上画画。
她想起张豹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姨,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几分委屈,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蔡婉柔知道,这个承诺或许永远都不会实现,但她并不在意。
她只希望,在张豹的记忆里,能永远记得这个院子,记得那几件新衣服,记得有人曾经真心实意地关心过他。
夜晚,蔡婉柔收起缝纫机,准备休息。她知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生活还要继续。但从今天起,这个院子里少了一个孩子的笑声,多了一份难以释怀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