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两个从瑞士漂洋过海来的大木箱，穿过战火送抵渭城，一路进了督军府，那是柳芳菲和翟效风给晚棠夫妻二人准备的礼物。
时局动荡，柳芳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和翟效风去了瑞士定居。
晚棠看着一同来的信，心里又开心又激动。
箱子一开，全是婴孩用品，奶瓶、奶粉，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衣裳，柔软得像一团云。男孩女孩的款式都有，但他们还从未正经聊过孩子性别的话题。
晚棠坐在沙发里，风扇吹着微风，指挥着难得休沐的厉赫铖整理那些小物件。
此刻他脱了军装外套，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坐在小板凳上，一件件地归置，神情专注。
他拿起两件小衣服看了看：“书上说，这种纯棉的透气，可以贴身穿。”
“书上说”是他最近的口头禅，晚棠听的耳朵快要起茧子。
她应付的嗯嗯了两声。
厉赫铖不以为意，又从一堆衣物里拿出一顶缀着蕾丝花边的胎帽：“这个好看，真可爱”他转头目光落在晚棠脸上，“女儿戴着，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晚棠有些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觉得是女孩呢？家里只剩你一个，我还以为你更想要个男孩延续香火。”
厉赫铖哼了一声：“厉家又不是什么勋贵人家，我不过是时运好，比旁人有钱有势了些。这点家业，女孩儿一样能接。”
他眼里有种坦诚的遗憾，“再说，你小时候是真漂亮，只可惜我没能见到你更小的时候，若有个女儿完全像你，也算是弥补了。”
晚棠被他这番言论说得一怔，随即又问：“那万一是个男孩呢？”
厉赫铖的眉峰立刻挑了起来，脸上竟显出几分嫌弃：“要是性子像你，那也罢了。如果像我咱们家里的混蛋就有点多了。”
晚棠想起他幼时在家中闹的鸡飞狗跳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端坐着的男人，没由来打了个冷颤。
正厅朝南，夏季十分炎热，厉赫铖的额角已经见了汗，衬衫也微微湿了后背。
晚棠将风扇往他那边转了些：“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别忙了，我自己慢慢弄就好。”
厉赫铖抬起头，汗水顺着利落的下颌线滑落，他随手抹了一把，冲她笑：“我乐意，这就叫甘之如饴。”他顿了顿，眼底是促狭的笑意，“又心疼我了？”
晚棠耳根有些发热，嘴上大方承认了：“嗯，是心疼。也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英俊，很帅气。”
厉赫铖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了，他撑着茶几角起身，逼近过来：“大白天的，就说这种话招惹我？”
晚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厉赫铖见她这幅模样，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书上说五个月，已经可以了。
他低下头去，晚棠也配合的仰头闭眼。
轻吻落在她额头、眼皮，在唇瓣停留厮磨片刻，又缓缓向下。
晚棠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绵绸裙子，这种布料轻薄透气，厉赫铖的指尖顺着腰际游走至她身后，有些异样的痒。
或许是激素影响，她的身体近来有些敏感，连自己都不好乱碰。
她感觉这客厅更热了，轻喘一声：“别摸了。”
厉赫铖眨了眨眼，也是一脸无辜：“我以为你想。”
晚棠眉眼已是一片潮红，却口不应心道：“我才没想！”
他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奇怪了，这不是挺软的么？”
晚棠被他抱着回了卧室，放在了真丝床单上，她有些慌乱的喊了声：“阿铖！”
“太太，”他埋下头去，轻声哄她：“会很舒服的。”
他极有耐心，动作轻缓，吻细密地落下，却总绕开重点，晚棠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浑身发软，偏偏意识格外清醒，她能听见窗外渐起的蝉鸣，还有风扇转动声。
她难耐地动了动，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臂。
他停下动作，撑起上半身看她。
厉赫铖居然还笑，一脸正经地开口：“怎么了？书上说这个阶段要格外小心，不能太快。”
“那书上有没有说，磨磨蹭蹭会把人逼疯？”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听了，低低地笑起来，胸膛的震动清晰地传给了她。“没有。”
他重新俯下身，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气息灼人：“这些是我自己琢磨的，要让太太高兴。”
晚棠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那你就快点让我高兴。”
霎时间，房内只剩下丝绸摩擦的细碎声响，和愈发急促的喘息。
等厉赫铖从浴室清理干净出来，晚棠把脸埋在枕头里装鸵鸟。
他将人扒拉过来，搂进怀里：“都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害羞？”
晚棠看着他，也不说话。
厉赫铖轻轻摩挲着她肩头，问道：“舒不舒服？你先生是不是很厉害？”
晚棠听见这句，盯着他的唇，脸一下变得通红：“你你你你别说了。”
厉赫铖笑着亲她一口：“那就当你默认了。”
翌日清晨，厉赫铖照例陪着她慢慢在花园散步，昨日的情事余韵未消，两人之间有一种黏稠的静谧。
走着走着，厉赫铖裤兜里一个东西掉了出来，落在草坪上，正是晚棠为他求来的那枚平安符。
他弯腰将平安符捡起，用指腹仔细拂去上面沾染的草屑。
从前他只信自己，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现在竟也慢慢开始相信因果报应、积德行善的那一套了。
他也要做个善人，把积来的德全都给晚棠，给他们的孩子，让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只要他们安好，他厉赫铖也就安好了。
晚棠见他凝神，便将平安符从他手里接过来：“等我给你绣个小袋子，装起来就不容易丢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夜里别总偷偷摸我亲我了，不是我说你，我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在动我。”
厉赫铖不以为意地握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偷着了？”
他把她的手牵到唇边，亲了亲手背：“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确认我太太睡得好不好。再说了，你睡着的样子那么乖，我没忍住，难道怪我？”
晚棠的脸颊又开始升温，嘴上也不饶他：“当然怪你，你一动，孩子也跟着动，你们合起伙来折腾我一个。”
厉赫铖听了这话，脚步一顿，眼睛亮得惊人：“她动了？什么时候？”
“就你亲我的时候。”
厉赫铖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他低头又吻了上去，吻着他的全部，吻着他的世界。
他抱着他的太太，刹时间拨云睹日，天地广阔。
于是，他继续揽着他的太太，穿过层层叠叠的花影，迎着阳光一同走向被绯红晕染的朝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