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悲哀,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堵住了喉咙。
在白发苍苍的老者威慑之下,很快就有人顶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紧接着,底下的众人也都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场上只剩下被钳制住的汉子以及那有些肥胖的妇女还站着。
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老者的目光,仿佛老者就是那掌控生死的神明。
“你继续说。”
此时,这名乡老听着这有些肥胖的寡妇所言,心中其实烦闷不已。
因为这女人所说的,有一个道士,不仅有神通之术,还在他们管辖的乡邑,明面上传教,实际上施粥。
最后,还因为在场众人引发了一场大规模冲突。
且不说这女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单看这件事的荒唐程度,若是自己上报上去,不得被其他管辖区的乡老们笑话?
他们这些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从上面退休后,自然而然地接替了故乡的各处大小事务。
如今虽然年事已高,但自认为见过诸多世面的他们,又怎愿意承认自己所管辖的乡邑,居然穷困到需要靠他人施舍才能生存呢?
想到这里,老者的眉头紧紧皱起,如同拧紧的麻花,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处理此事。
如此想着,他便没了兴趣再听这女子口中的荒唐事。
那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转头与另外两名乡老对视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之色。
三人见彼此皆是如此,竟荒唐地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笑容中带着无奈,带着对现状的忧虑,却又有着一种想要掩盖事实的默契。
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大人,莫要被这女子骗了,她满口谎话,在给您编故事骗取赏金呢。”
听到这话,那乡老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向下望去就只知道这声音出自人群中,却不见是谁说的,于是大声怒斥道:
“大胆!那你倒是说说,既然你们并未犯错,又为何在我说出那话之后,纷纷跪下?”
听到这话,底下那个声音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大人,您这可冤枉我们了呀。俗话说得好,民怕官。我们听到您那一嗓子,心中自然害怕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肯定是先跪下来听候发落呀。”
说完这话,人群中果然有了反响,一群人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点头,如同附和商贩的叫卖众人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希望能以此平息老者的怒火。
那名乡老此刻也没心情再听这妇人说话了,于是又重新将审视的目光落到这女人身上,心想倘若对方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索性就将此事作罢。
而那妇人见众人突然改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紧紧盯着仆从手中的那一斤粟米,仿佛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急切地说道:
“大人,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呀。我所言的一切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啊。”
她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手势,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渴望。
她这话音还没落,男子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语气有些机械
:“大人,家妻或许是饿的有些疯了。我的胳膊上根本没有疤痕,又哪来的肉瘤呢?”
听到这话,乡老给了底下的仆从一个眼神,那名仆从便心领神会,直接上前,将男子的胳膊露了出来。
众人看去,哪有什么疤痕呀,若说是被蚊虫叮咬的囊肿,倒还真有一个,在男子本就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此时,乡老气得笑了出来,那笑声中带着愤怒与嘲讽,目露凶光地看着眼前这个把他们当猴耍的女人,怒极反笑道:
“好啊,大胆刁民,为了骗取赏钱,竟敢如此诓骗我们。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四周,吓得众人纷纷颤抖。
听到这话,那妇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感觉喉管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急得整个人又蹦又跳,肥胖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滑稽。
她嘴里大声叫嚷着:
“大人,冤枉啊,我没说谎。”
然而,她的呼喊声在乡老的怒火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最终,她奋力将钳制她的两名汉子推开,朝着乡老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
乡老此刻被吓得不轻,完全没料到这变故,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白纸。慌乱之中指着她大喊:
“快,快给我把她拦下来。”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抽出武器。
武器在寒风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一群等待收割生命的死神。
那女子来不及刹住脚步,便被两把青铜兵器刺入了内脏。
她“扑通”一声,重重地吐血倒下,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蔓延,如同盛开的红梅,在这寒冬中显得格外刺眼。
而那女子的已然涣散的目光依然是落在那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又或者说是透过那老者落到了远处那一袋粟米身上。
此时,男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悲痛地跪在地上,看着女子的尸首。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他说那声称自己身上没有疤痕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
虽然声音是从他这个位置发出,且声音一模一样,但确实并非他所言。
当时的他又怎会知道,自己那个肉瘤消下去之后,连疤痕都没留下呢?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待他反应过来,女子已然气绝。
而他心中的情感,实在是复杂万分。
一方面,对于妻子就这么死去,他满心不舍,毕竟夫妻一场,有着许多共同的回忆。
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恶有恶报的奇怪感觉,仿佛她的结局本该如此,可那人毕竟是自己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