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涯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沉闷的声响：魏彤前辈现在见苏墨做什么？
魏轻语从魏无暇身后走出，素白的手指间缠绕着一缕发丝：“彤祖的琉璃瞳......裂了。”她顿了顿，“她想见见故人。
苏墨想起天剑台上，直面夏家维护自己的少女，想起她说小时候见过你时的神情。会议桌上的零号突然发出电流杂音，唐山手忙脚乱地按住它的胸口。
“我跟你去。”魏芊突然开口。她的七彩瞳孔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正好看看......魏家的琉璃瞳。”
魏轻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魏轻语却轻笑出声：“这位是？”
“魏芊。”白羽简短介绍。
装甲车碾过荒野上的碎石，车灯在浓雾中划出惨白的光路。魏无暇和魏轻语坐在前排，翡翠与银饰在黑暗中偶尔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苏墨望着窗外。
“你认识那个琉璃瞳？”魏芊突然问。她的声音很轻，只有苏墨能听见。
“不记得了。”苏墨摇头：“但她认识我——还有我父亲！”
……
魏家临时驻地建在一处废弃的军事堡垒中。当装甲车驶入钢铁大门时，苏墨看见堡垒外墙爬满了翡翠色的藤蔓——那是魏家特有的灵植，据说能吸收方圆十里的生命波动。
堡垒内部出乎意料地明亮。无数盏琉璃灯悬浮在半空，将走廊照得如同白昼。魏无暇的高跟鞋踩在金属地面上，回声像某种节拍器。
“就在里面。”魏轻语停在一扇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青铜门前，“彤祖说只见苏墨一人。”
魏芊突然上前一步：“我也进去。”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魏无暇刚要阻拦，青铜门却自动打开了。门内传来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都进来吧。你拦不住她。”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白玉床，魏彤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绣有魏家纹章的薄毯。
她的右眼缠着绷带，左眼的琉璃瞳比天剑台上更加浑浊，像是蒙了一层雾霭。床边的矮几上摆着十二盏油灯，其中十一盏已经熄灭。
“坐。”魏彤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墨注意到她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琉璃化，魏芊站在苏墨身后，目光死死盯着魏彤的琉璃瞳。
魏芊突然从后面挤过来。她蹲在最近的一盏青铜灯前，指尖戳进火焰里搅了搅：“燃魂灯？有意思。”
“魏姑娘！”魏轻语终于忍不住喝道，“这是魏家——”
“让她玩。”魏彤的灰瞳转向魏芊，“这世间墟幻烬蝶不知道的，可不多！”
室内骤然死寂。
“哎呀，被认出来了。”魏芊笑嘻嘻地缩回手，指尖还沾着蓝火苗，
“时间不多了。”魏彤突然说。她抬起近乎全部琉璃化的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眼，“琉璃瞳最后阶段——躯壳琉璃化。”
“苏墨，”魏彤直呼其名，“你知道归棺人意味着什么吗？”
苏墨瞬间全身紧绷。
“看来知道一些。”魏彤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不够全面。”她艰难地支起身子，“你体内有两千多座坟墓，对吧？”
魏芊的瞳孔骤然收缩。苏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你怎么......”
“我能看见。”魏彤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琉璃瞳能看穿一切能量流动。”她突然咳嗽起来，琉璃化的皮肤下泛起不正常的红米青光，“那些执念......正在侵蚀你的意识。”
房间角落的最后一盏油灯开始明灭不定。魏彤喘息片刻，继续道：“最多三个月，你就会彻底沦为它们的容器。
魏无暇猛地站起：“姑姑！您答应过不用琉璃瞳预知未来的！”
“傻孩子......”魏彤苦笑，“谁能预知未来，是事实。”她转向苏墨，“我能帮你。”
苏墨的刀鞘撞在椅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怎么帮？”
“让我成为你体内的一座坟墓。”魏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琉璃瞳可以镇压那些暴动的执念。”
魏芊突然抓住苏墨的肩膀：“不行！她的灵太强，你会——”
“执念立刻会立刻反噬？”魏彤接过话头，“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她的左眼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但如果我自愿放弃抵抗呢？”
房间里的琉璃灯同时暗了下来。魏彤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晕，那些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案——正是苏墨眉心处暗金纹路的放大版。
“归棺人的秘密，没人能比我魏家了解的更甚。”魏彤的光晕在空中勾勒出棺材的形状，“自愿入棺者，可镇万灵。”
最后一盏油灯的火焰突然拔高一尺，将魏彤透明的脸庞映得如同鬼魅。魏无暇跪倒在床边，翡翠镯子碎了一地：“姑姑！您这是要......”
魏彤轻笑，“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有价值些。”她看向苏墨，“你父亲当年救过我一命，如今我还给他儿子。”
“为什么？”苏墨干涩道，“即使有恩情，也不值得你......”
“不只是恩情。”魏彤的琉璃瞳直视着他，“魏家需要你帮助。”她的声音突然低得几乎听不见，“人类——需要你活着。”
魏芊的手指深深掐进苏墨的肩膀。她的七彩瞳孔与魏彤的琉璃瞳对视，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你早就计划好了。”魏芊突然说，“从天剑台开始。”
魏彤没有否认。她转向魏无暇：“去准备'琉璃祭'需要的材料。”又对魏轻语道，“通知家主，我选定的家族守护者就是苏墨！”
“不行！”魏无暇突然尖叫，“姑姑您不能让外人——”
“安静。”魏彤的琉璃瞳闪过一丝威严，“魏家存续比个人生死重要。”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都出去吧，我和苏墨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