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鲤 作品

第72章 多谢

第72章 多谢

英国公府内才这么收拾一顿, 这天午后就赶上一场暴雨。

大雨倾盆而下,一声接一声的暴雷在云层中响起,一道道闪电如游蛇般在云层中窜延。

钱氏吓得心惊肉跳的。

只是一转脸, 就见身旁那边椅子上的沈胭娇, 正平平静静喝着茶, 神色恬然得像是才餍足醒来的睡美人般,甚至微微透出几分夏日的慵懒。

外面昏暗的光线映过来, 越发显得她长长眼睫投下的阴影间, 眸色如深渊般波澜不惊。

钱氏看得半张着嘴都忘了合拢了:她这位儿媳妇, 跟那雾里的青山似的,今日才算看出几分真颜来。

恍惚间, 她只觉得这沈氏乍一看,跟她那继子有些相像了。

想到之前她还觉得这沈氏柔顺, 张罗着要往顾南章院里塞妾室……

钱氏心里登时懊恼不叠,心里也多了几分敬服。

这沈氏……心思是真深。

可想到顾南章已死, 钱氏心里又痛得一缩,没忍住又看了沈胭娇一眼:

这般有心思有手段的儿媳, 可惜,可惜却守了活寡。

还不如世子夫人, 好歹还有个儿子守着。

这沈氏……日后指望谁呢?

若是改嫁的话……一来天子赐婚不太好改嫁,二来,即便她真要改嫁,怕也难寻合适的人家。

不过钱氏很快笼回了心神,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想, 她还是有些担忧眼下的局势。

“你说, 若是咱府里的消息透露出去,被那魏雨桐知晓了, ”

一念至此,钱氏忙看向沈胭娇小声道,“她会不会跟疯狗似的报复回来——”

沈胭娇轻啜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盏一笑道:“母亲没听京里人说么?那六王爷身边一个宠爱的美人,是凤命。”

钱氏吃惊。

这一段她一直忙着保命,哪里还顾上听外面的那些乐子?何况她英国公府里出的一连串事情,只怕都成了别人嘴里的乐子了。

听到沈胭娇这话,钱氏也吓了一跳。

凤命那传出去,可是了不得。

“说的就是那魏雨桐?”

钱氏诧异道,“真说的是……她?”

沈胭娇轻轻嗯了一声。

若是她忖度的没错,这传言甚嚣尘上,只怕用不了多久,六王爷便开始重视起来了。

“那也不知会怎样,”

钱氏疑惑道,“若是六王爷将她送进宫里去……别更得势了吧?”

沈胭娇笑了笑:“怎么会?”

六王爷宠幸过的,再送宫里去?是不要命了么?

这么说着,沈胭娇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扇子。

她不担心魏雨桐之流,她只在想,前世里那赈银是被劫走的,灾民并未得到朝廷安抚……

这一世,顾南章筹谋得力,改了这结果。只是不知这改动的结果,对于二皇子一派的夺权之事,有没有明显助力。

若是有,或者可能加快他们扳倒太子一派,便能更早改换如今朝堂形势。

除了这个,她心里还挂忧的便是顾南章的安危。

虽说看来赈银是保住了,可毕竟是经过了一场难以想象的苦战。

这一场谋划里,顾南章到底是将他自己置于何种境地,又历经了何种凶险……

她都还不知道。

越挂念,沈胭娇心底不由越生出一丝急恼来:

恼火顾南章这一次出门,明明是担着天大的干系,却不肯跟她透露一丝一毫。

明明他有了筹谋,却也不肯跟她商议一丝一毫……到底是心里有没有她这个人呢?

她是真恼火顾南章有事不说,那一种在她身后默默掌控,她无法亲近又无法挣脱的疏离隔阂感,真真令她恼火万分。

雨气卷地吹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湿凉的气息,给这闷热的夏日午后,填了几分清凉。

轻风吹动了沈胭娇散落的两根发丝,飞起缱绻在她腮鬓边,将她眉尖那一丝恼火卷入了心底。

那一丝恼意,竟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

此时六王爷的外宅里,大雨停歇,魏雨桐吃着冰镇的果子,听到一个嬷嬷在她身后说起外面的流言时,不由顿住了动作。

“凤命?”

魏雨桐眸中都是惊讶,“说我?”

确定了这一点后,魏雨桐暗自有些得意,冷哼一声道:“这种传言怎么信得?”

她的生辰八字,跟凤命似乎并无关系,传言怕是传错了。不过既然传出这个,也可见外人知道她在六王爷跟前得宠。

外人的讨好巴结罢了。

就在这时,小丫头来禀,六王爷来了。

这一段时日六王爷过来的少了些,先前也跟她说过这一段公事繁忙,还给了她不少珠宝绸缎安抚她。

此时听闻六王爷来了,魏雨桐连忙飞快对镜整理了一下妆容,一脸笑意迎了出去。

六王爷黑着脸大步走过来,擡起一脚狠狠踹向魏雨桐的小腹,将她一下子踹倒在地。

猝不及防,魏雨桐被这一脚踹了个结结实实,一下子跌扑在了地上,痛的花容失色。

“王爷……”

魏雨桐喘过一口气后,惊恐看向六王爷。

“本王问你,”

六王爷怒道,“外面那传你是凤命的流言蜚语,可是你自己叫人放出去的?”

他这个美人,平日里还是甚解风情,聪颖灵慧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不过他也感觉到,这美人心思也是有的,且骨子里还有种可笑的野心。

“不,不是……”

魏雨桐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妾身怎敢厚颜无耻放出那等流言,王爷明鉴呐——”

六王爷黑着脸,丝毫不为她的哭声所动:

无论是不是她放出去,其实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要将这个祸害赶紧清除了。

这里面,其实这魏雨桐是不是真的凤命已经不重要了。他怎么会为了一个侍妾,让自己在这时受人疑忌。

六王爷眯着眼不说话。

魏雨桐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她跪伏在地又哀哀哭求,只说自己绝没这般做过,一味苦苦求饶。

“你起来,”

这时,六王爷视线从她曼妙有致的身形上扫过,眸色一深道,“进来伺候。”

魏雨桐如蒙大赦,以为逃过一劫,忙忙跟进屋里去伺候。

一进屋,六王爷便将她丢在了榻上,狠命折腾了一番,将那些怒气尽情在她身上发作了一回。

“你梳洗打扮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六王爷餍足后,整理了衣裳起来道,“快一些。”

魏雨桐忍着身子的不适,挣扎着连忙起来梳洗,又遵着六王爷的意思,盛装打扮了一番。

六王爷带着魏雨桐一路车马到了郊野一处别苑,正是太子一脉的那些心腹,平日里常来消遣的一处乐苑。

将魏雨桐带进去时,别苑中正有一场大宴,太子几个心腹,正在这里寻欢作乐。

“这便是那传闻凤命的侍婢,”

六王爷大步走上宴席,将魏雨桐一把推到宴席正中,哈哈笑道,“今日带来,给诸位瞧瞧——”

魏雨桐有些瑟瑟,可迎上这些大人探究的视线时,忙忙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可这些人谁将她的大礼看在眼里?

“倒是生的不错,”

其中一位大人呵呵笑道,“不愧凤命。”

另一位大人点头道:“凤乃火精,太子的意思是,既为火精,天子如今有疾,不如令她给天子祈福。”

其余众人都是颔首称是。

魏雨桐先是模模糊糊听这些大人说话,只是听不太懂,疑惑着是不是要将她献给天子,心里不由有些窃喜。

“来人,”

六王爷哈哈一笑,“将她送去祈福。”

他话音一落,不等魏雨桐反应过来,便被两个甲胄在身的卫士从堂上架了下去。

魏雨桐惊慌间,已经被人绑在了院中一个石柱上。

眼见人往自己身周堆了许多柴火,又泼了油,她登时吓得尖叫起来。

然而堂上众人,觥筹交错,都是一脸笑意没有任何一人被她的叫声所动。

片刻间,熊熊火焰腾起,魏雨桐的身形很快被大火吞没。

“六王爷果然忠心可表,”

一位太子心腹笑道,“太子今日,怕是还要送两个美人给王爷,王爷真真艳福啊——”

六王爷抚着胡须哈哈一笑。

“泗州那边如何了?”

想到了什么,六王爷又道,“赈银丢了,那边情势不知乱成什么样子,朝廷派去的监司的人,如何不见折子传回来?”

“赈银一丢,泗州一乱,”

其中太子一位心腹刻意压低了声音笑道,“那领了这赈济差使的二皇子,必定是受了重挫。眼下就等太子将燕州八镇的兵力掌控住,便可找机会清除二皇子一脉。”

要掌势,无非兵权财权人事调度之权。

如今天子重病,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但当今天子原本疑忌心便强,即便允了太子辅政,那也有多处势力掣肘平衡。

除去最强势的四皇子一脉后,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二皇子,这才被大家留意到……

不知何时,这二皇子竟也在朝中布下了一个隐隐的势力圈子。

真真是不叫的狗咬人。

眼下财权在太子这边,跟着太子的他们这些人,自然从中渔利甚丰,铁了心是要保太子的。

只是二皇子那边,在吏部人事调度上与太子这边的势力能分庭抗礼,且还与燕州八镇的重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子最得利的,便是这太子身份,名正言顺的承袭大统的人。有了这一点,便能多笼络一些古板的文臣。

但二皇子是这科科举的钦命监考,这一科进士都算是出自他门下,要笼络那些新晋的文臣士子……如状元顾南章之流,便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了。

这么算来,情势其实偏重太子这边并不是太多。

不过这一回,赈银被劫,二皇子办事不利……天子面前,太子岂能放过这回打击二皇子的机会?

且状元郎替二皇子办差死的那么惨,这也是对那些想要追随二皇子的进士们的一个警告,日后谁还敢效忠那二皇子?

想来胜算在握。

值得一庆。

又一阵雨落了下来,雨水流灌在地面上,这边众人的笑语声,也在雨声中越发显得有些猖狂。

……

此时泗州边界处的琊苍山山腰的一处猎户家里,聂骁正拧眉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南章。

这一次的差事,他料到会有波折,想着那太子一脉必然会从中干扰,让这赈灾不能顺利进行。

但他也万万没想到,太子一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命人乔装劫匪,要屠杀办事大员,要将这赈银抢劫一空。

这一点,他倒是极为佩服顾南章,能将这种凶险也考虑在内,且还能料定,随行途中,必定有太子那边的眼线。

先是,顾南章先和那位宋大人,以及负责护卫的他这边的统领,说了一个他和二皇子商议好的计划。

那便是由宋大人称病,带着真正的赈银暂且留在一处。

而顾南章和他们这些人,便护送被掉包的假赈银继续上路,吸引太子一脉劫匪的视线。

并且使了一个小计,便又分辨出队伍里的太子眼线,故意透了许多假消息给这人。

确定了这第一步时,又在路上假装他和统领起了冲突,被统领责打了二十军棍后,命他退出了队伍。

而退出队伍的他,便去和二皇子暗中派来的人马汇合,对即将出现的“劫匪”形成围攻之势。

太子那边果然中计。

这一场伏击打得畅快淋漓。

太子那边的这支“劫匪”队伍被尽数剿灭,除了留下人证和一些证据外,其余一个活口不留。

一点消息也没泄露出去。

事成之后,又安排人将这些被剿灭的人中,寻了几个尸首砍毁形容后,冒充顾南章等大人的尸身。

接着,二皇子飞速调动人马,将泗州这边的赈济之事,遮掩得严严实实。放了无数假消息出去,真假各半,令人在混乱中难以在短时间内分辨明晰。

这次行动不得不说十分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为这次行动的“诱饵”,顾南章和他们统领都受了伤。

他们统领毕竟是武将,伤势虽也不轻但还可支撑。

顾南章便有些倒霉了,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小腹处,伤的地方不仅尴尬,且还伤的不轻。

那箭还是带着毒的。

他只好奉命先将顾南章安置在这一处比较隐蔽的猎户家里,又幸好顾南章早安排了一个他自己说的“神医”早已候在这附近,在他按照顾南章的话去寻时,果真寻了这个郎中过来。

等这郎中过来时,顾南章已经昏迷不醒了。

就在这时,那自称是酒疯子的“神医”不知从哪里弄了些草药回来,在石头上碾碎了,胡乱搅到了一起后,便捏着一团就要给顾南章上药。

“酒……酒郎中——”

聂骁急的伸手一拦,“这是什么药?”

“救命的药啊,还能是什么,”

叶堃没好气道,“快闪开,不赶紧用药他就没治了。”

聂骁皱眉顿了顿到底没敢继续阻拦,让开了地方。

他拧眉看着这自称酒疯子的老头,胡乱往顾南章小腹下糊了那么一团,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这能行么?

顾南章为何肯将他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看着疯疯癫癫没什么正形的老头子?

这人是真的神医么?为何他从未听过?

可这是顾南章自己的决定,连泗州那边的二皇子手下要给他安排医师过来都拒了,他又不好多嘴。

只盼着这人真能管用。

由于顾南章这时应该已“死”,又不便带他回京求医,只能暂且躲在这里养伤。

好在这酒疯子老头果然是有两下子,到了这日晚间,顾南章便醒了过来。

“叶神医呢?”

顾南章开口先问了一声。

“他累了一天,喝了点酒后,去歇息了,叫我盯着你——”

聂骁皱眉道,“你觉得如何?”

“还好。”顾南章静静道。

“那我叫那猎户家的老婆婆,给你盛些粥过来,”

聂骁道,“你赶紧吃了。”

“多谢。”

顾南章声音有点嘶哑。

“谢什么?”

聂骁哼一声,转身出去,一回带着一个老婆婆进来,那老婆婆手里还端了粥。

“这位官爷,将就吃些,”

老婆婆慈祥笑道,“人是铁饭是钢——受了伤更要多吃一点,不然没得气力。”

顾南章谢过,只是还动不了。不知叶堃给他敷了什么药,令他小腹处疼痛减少了许多,可身上却有点麻痹。

就连说话,也有点嘶哑不清。

这一对猎户夫妻年纪都大了,他们儿子带了媳妇回了媳妇娘家。

老婆婆老眼昏花的,抖着手想喂顾南章,却不想手一抖,一木勺的粥一下子洒在了顾南章的身上。

顾南章:“……”

聂骁:“……”

“我来吧,”

聂骁认命道,“婆婆你出去罢。”

那老婆婆颤颤巍巍出去了。

顾南章皱眉道:“为何是你留下?”

他身边随行的办事小吏自然不能留下照顾他,他属下能员干吏,都要参与到赈济这大事之中。

那时他只让统领给他留一个卫卒便可,谁知却留了聂骁。

“看你可怜,”

聂骁哼一声道,“留下正好见识一下状元郎的可怜样。”

他之所以留下,一来他不放心顾南章,二来,顾南章到底是状元郎,又是这次的大员之一,无论如何,也不会只留一个卫卒照顾。

除了他,还有他手下两个卫卒。

只是听他吩咐,留在这边山坳口处值守护卫了。

毕竟形势莫测,谁也不敢保证,这地方有没有野匪恶徒,或是些不可预料的麻烦。

聂骁嘴里这么说着,却是小心给顾南章擦了身上的粥,又重新盛了一勺,小心喂到了他的嘴边。

动作有点粗,可到底还是喂进了顾南章嘴里。

“多谢。”

顾南章又道了一声谢。

“功名那么重要么?”

聂骁一边喂,一边拧眉道,“明知这么凶险,还要涉险?不怕丢了性命?”

“尽力而为,”

顾南章声音平静,也透着一点虚弱,“问心无愧。”

聂骁动作微微一顿。

“你府上……”

想了想,聂骁又皱眉道,“都安排好了?”

这事顾南章给沈胭娇提过么?

不然出事的消息传到京都,那沈三姑娘该多伤心?

顾南章沉吟一下,而后缓缓道:“大约。”

聂骁:“……”

听顾南章这意思,是没跟沈胭娇细细商议过?

聂骁皱眉,不过这事换了他,他应该也不会跟妇道人家说。

毕竟女子多娇弱胆怯,一旦跟她们透出这般重要的消息,一旦她们言行不密透出些什么……

自然是断断不能。

“状元郎这回运气不佳啊,”

也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聂骁换了嘲讽的语气,“照话本子上说的,英雄受伤,必定得美人搭救——可惜这山里猎户人家,只有一位老婆婆,你没得佳人伺候了——”

想到了什么,又嘲讽笑道,“听说六王爷还送了你一个妾?那妾如何?”

说着笑意一冷,又盯着顾南章道,“你莫不是已经负了沈三姑娘了罢?”

说实话,他是不信沈三姑娘那般伶俐的一个人,会许下那种离谱的誓愿。

不是顾南章负了她,她怎会心灰意冷,自己跑到一个庄子上?

况且顾南章这人,当初大约只是看上沈三姑娘的美色了。

娶回去放在家里,没过多少时日,便是腻了她了?听闻他时常宿在前院书房或者太学里……

必定是身边有了别的美人。

想来之前还有传闻,说是先英国公府上的世子,就曾将自己身边的女人送到顾南章前院的书房里去。

世子那般浪荡,这顾南章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文人,心思深,将那些龌龊事,都掩饰得巧妙罢了。

要不然,好好的,沈三姑娘为何冷了心?

顾南章皱眉不语。

聂骁只当他理亏。

“你这是承认了?”

聂骁眼神有点冷,“果然负心最是读书人。”

“与你无关。”

顾南章皱眉静静道。

“与我无关?”

聂骁冷笑,“知道天下三大恨事都是何事么?夺妻之恨,当属其一。”

那时他都要准备走仪程了,谁知却突然来了一个赐婚。沈胭娇是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姑娘,却被人横刀夺爱。

夺爱也便忍了,竟还不能好好待她。

“聂卫领,”

顾南章嘶哑冷冷道,“沈氏乃是我夫人,前世今生,都是我夫人。”

聂骁气的一脚踹在木床的床腿上,整个床都震了一下。

前世今生这种乱七八糟的都扯出来了,读书人果真是不要脸。

“你若是负了她,”

聂骁低声怒道,“信不信我阉了你。”

“聂卫领,”

顾南章嘶哑缓缓道,“此事你最好到此为止——”

他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