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鲤 作品

第74章 夜梦

第74章 夜梦

“姑娘?”

就在这时, 在旁边等着接她递书过来的秋雨,疑惑道,“上面是有灰尘么?”

她家姑娘忽而看着书架上一处不动了, 莫非是上面尘土太多太脏了不好下手拿书?

“没事, ”

沈胭娇笑道, “你们先把我挑出来的书打整好。”

一边说着,她一边小心要将小匣子放回去。由于那隔屉处不太宽阔, 要放的时候她微微倾斜了一下。

这么一动, 匣子里的破荷包也由于倾斜略略一滑, 露出了里面一个边角的地方。

那地方的绣样还有一点,看到那上面特有的线结团簇, 沈胭娇心里倏地一跳。

来不及多想,她这一回伸手从这小匣子里拿了出来, 细细看过,眸底都是惊讶。

这荷包……像是她小时候用过的, 那花样是她生母自己弄出来的一种花样,特意用绣线打出小结再簇合到一起, 营构出一种簇绒的感觉。

不过这样做很费事,且荷包略有一点脏污便就更为显眼难看, 她生母后来都放弃了这种做法。

沈胭娇细细看过,又小心放了回去,心里微微有了点心虚:毕竟是没经顾南章同意,便看了他这小匣子的东西。

“姑娘小心。”

看着沈胭娇要从椅子上下来,秋雨连忙过来要扶。

一旁的秋果则是索性将沈胭娇一抱, 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沈胭娇啼笑皆非道:“莫要如此, 我自己能下来。”

秋果嘿嘿一笑。

主要是她自己不像秋雨那般细心灵巧,笨手笨脚的也不敢动姑娘那些珍贵的书籍, 只能在一旁守着。

这时候见姑娘要下来,那便是她出力的时候了。跟了姑娘这么久,除了做一点粗活外,她什么都没干过。

想着自己每顿饭的饭量,秋果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姑娘买了她,是真有些亏了。

收拾好自己选的书,沈胭娇正叫人将一应行李箱笼往车上装,沈晏松却寻了过来。

“大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沈胭娇忙去见了嫡兄,疑惑道,“可是家里有什么事么?”

前两天才见过面,没道理沈晏松这就又来寻她。

“云山给你寄来了东西,”

沈晏松笑道,“还叮嘱我一定要给你送到——我便给你带来了,一个箱笼呢,在外面车里,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搬到你的车里去。”

沈胭娇意外地啊了一声。

傅云山?

又给她寄东西?

想到这位表弟,沈胭娇不由失笑。

“他给你捎过来这些东西时,顾兄的事情还没翻转,”

沈晏松忙解释道,“大约是他在南边听说了这事,以为顾兄真出了事没了性命,这才忙忙给你弄了这些东西捎过来——应该是要安抚你的意思。”

他怕沈胭娇误会,更有点怕即将回京的顾南章误会。

毕竟沈胭娇已经嫁人,且傅云山那边也是定了亲事的……虽说表姐弟间一向亲厚,但也是怕外人知道了多想。

“嗯,”

沈胭娇笑道,“难为他惦记,兄长回信的时候,替我道一声谢罢。”

沈晏松一笑点了点头。

看着沈晏松的笑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沈胭娇疑惑又道:“大哥是还有什么事么?”

“这个……”

沈晏松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是何事?”

沈胭娇疑惑道,“是让大哥为难的事么?阿柳那边的事情?”

她怕是阿柳那边又有什么事情,可也才见过阿柳没多久,也没听阿柳提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啊。

“不是,”

沈晏松神色难得有些纠结懊恼,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大嫂这几日有些不爽,我想拜托你到了庄子上后,能不能叫人给她送些可口的点心来?”

“这时候害口?”

沈胭娇疑惑,“这不该早就过去了么?”

都有身孕几个月了,如何还在害口?

“不是害口,”

沈晏松懊恼神色越发明显,“你还记得,有个表妹叫王湘月的么?”

沈胭娇费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姑娘。

这叫王湘月的姑娘,是沈二夫人王氏的娘家一个侄女,倒是小时来过沈府一回,但那之后也没来过。

听沈晏松忽而说起这个姑娘,沈胭娇猜到了七八分。

“母亲将这王湘月接了过来,”

沈晏松纠结道,“送到了我做妾室——你嫂子这几日正为这事,大约是有些不自在。”

听到果然如此,沈胭娇嗯了一声。

这事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如今局势分明,原本在太子一脉那里受排挤的沈府,如今也算是前途一片锦绣的府上了。

一来与顾南章这个备受二皇子看重的状元郎这边府上,属于姻亲。

二来父亲沈恪等一部分文臣,之前在夺位之争中,并未深陷其中,如今朝中去了四皇子那一批人,又去了太子那一脉人……正是缺人要用人的时候。

父亲沈恪官位必定是要升的。

三来,沈晏松也是今科进士,是二皇子监考的这一批入仕之人,只要之前没投到太子那一派的,这时候都是朝廷中的香饽饽。

诸此等等各方缘故交叠在一起,沈晏松在别人眼里,自然也是难得的后起之秀。

既然成了亲,那想法送妾室进来,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对于嫡母沈二夫人来说,她自然不肯接受外来的什么妾室,有好处,自然会安排自己的娘家人。

沈二夫人娘家也不是一般门第,但这王湘月并不是沈二夫人兄弟的嫡生女儿,是沈二夫人兄弟的一个外室所生,那外室难产没了,便将这女儿抱回了府里。

由于只是外室,连正经妾室都不是,只能对外说,是认了一个义女。好在那王湘月人也生得玉团白净的,性格也随和,很是招王家人喜爱。

沈二夫人将这王湘月送给沈晏松,大约也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我也无奈,”

沈晏松道,“拒了几次,母亲也恼了。我又怕母亲恼到了你嫂子身上……”

一言难尽。

本来外面公事就极为繁忙,母亲又给他添了这茬事情……真真是没法说。

尽管自那王湘月来了,他找了借口,这几日都还没去过她房里,可眼瞅着妻子秦芷兰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

虽说妻子性情温婉,并没直说埋怨,反倒也是大方容了……可既然是夫妻,他对妻子再熟悉不过,那一点没说出的怅惘也令他心疼。

“点心我会替大嫂做一些,”

沈胭娇也是无奈,“别的事,还是要看大哥哥你了。”

夫妻间的事情,自然是夫妻间来解决。

她也不好说什么。

“行,”

这时沈晏松也稳住了那点浮动的心神,笑道,“那就多谢三妹妹了——”

沈晏松叫人将那傅云山送来的箱笼,搬到了沈胭娇车上后便走了。

看着沈晏松离开的背影,沈胭娇一时间也有点出神:

沈晏松说的虽是他的家事,可她也在沈晏松身上看到了顾南章可能的样子。

比及嫡兄沈晏松,眼下看来,顾南章的仕途,只可能走的更高更远。

连嫡兄都被多少人盯着,更何况顾南章呢?

就算钱氏能不塞了,可旁人呢?顾南章的恩师学友,英国公府各种亲眷好友,加上那些想要笼络示好的权贵……

谁不起这个心思呢?

顾南章虽说过他不会纳妾。

可男人的话……

她嫡兄沈晏松可是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前世她防贼一样防着顾南章身边有人,可这么死死防着,就算防住了,又有什么意思?

这也是她这一世,一心想要日后和离的意思。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要容纳夫君的妾室……她岂不是对不住这天赐的这一世好时光?

这一世,她有父兄娘家的势力依傍,又有自个儿谋生谋财的手段,何苦寻那些个不自在?

这么想着,沈胭娇眸色深深,微微勾唇一笑。

她承认,她也在意顾南章的生死……之前在听闻他出事的那一瞬间,她心底也是难过的。

她虽想逃离,却并不盼着他死。

盼的是这一世能各自安好。

“姑娘?”

这时宋嬷嬷过来笑道,“大少爷送来的箱笼太大,我让秋雨去和秋果坐了一处了。”

沈胭娇一笑点头,本来秋雨和宋嬷嬷都跟着她坐这车的,既然傅云山送的箱笼占了地方,便让秋雨去了别的车上。

收拾好,沈胭娇也跟钱氏和世子夫人辞了一声。

钱氏一脸的不赞成,却又没法子,又给沈胭娇收拾了好些东西放在了车上。

沈胭娇上了车,才看到车厢里放着的偌大一个箱笼。

“这是表少爷送来的?”

听说是傅云山的礼,宋嬷嬷笑道,“表少爷也是个体贴人的,兄弟姊妹间互相照应着,才是大府里的好处。”

沈胭娇微微一笑。

她也没打开那大箱笼,一路上没忍住都在琢磨那小荷包的事,那小荷包太像她用过的了,只是如何在顾南章这里?

且她也不敢就说,那绣法就只她生母想出来,也有可能别的绣工无意间也弄过这样的呢?

心里存着这点疑惑,沈胭娇回到了自己的庄子里。

庄子的事情多,一回来沈胭娇就忙了起来,便将这事先放在了一边。

回庄第一件事,自然是她惦记的绣庄。

“姑娘瞧这一批的样子,”

红云将拿出两个书袋递给沈胭娇看,“这一批绣活,多加了一点喜庆的意思。”

沈胭娇点点头。

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之前最早送去阿柳书馆售卖的那一批,花样相对简单素净,那时朝廷时局动荡不安,读书人也都心存顾忌,不敢张扬。

因此素净的花样卖的挺好。

只是如今时局已然大稳了,读书人最为敏锐,心里怕是也有了放开争荣的意思,在花样上,便有点偏爱细致繁琐的富贵气的苗头了。

“你说的这种喜气的花样,日后必定会越卖越好,”

沈胭娇看完笑着吩咐道,“挑几种技巧上翻新略少的,好学的先将咱们的绣工教出来——怕没了新意,可在色泽上再想法子配一配。”

这些第一批招来的女工,都是十分用心的。

且她的绣庄,工钱也不会耽搁,如今卖的好,她还多算了一些,算成是酬勤钱,取一个天道酬勤的意思,也是勉励这些女工。

拿到第一回 的工钱后,这些女工脸上明显多了光亮。

“少夫人,”

红云都一一记下后,又问道,“如今这活计多了,要不要多招一些女工过来?”

如今陆陆续续进绣庄干活的,才十六个人。

这里面,还有晚来的,才学第一道的巧技。

半路还有离开的,是被自家的男人,或者父母公婆硬生生叫回去的……那些亲人似乎并不肯让她们过来。

一来是怕拿不到工钱,被富贵家骗了工。

二来,是家里的农活或者照看儿女、伺候公婆的活,没人干,只能将她们带回去。

不过好在这样半途离开的也是少数,多数人都坚持了下来。

尤其是给发了第一回 工钱后,这些女工真是眼瞅着精神大涨的,说话声音都大了一点。

“先等等,”

沈胭娇摇摇头道,“你在这些人里,留意着挑出一些能长留的绣工来,日后绣庄扩大,这些人便都是得力的工头绣娘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她一直在斟酌的事情。

她的绣庄办在庄子里,来的绣娘都只是附近村庄的百姓。可附近村庄有限,且来往不便。

就这十几个女工,都在附近可来往也有点艰难了,午食也得她这庄子里提供。

再招人,附近没了,远一点的可怎么处?

若扩大绣庄,必得加盖寝舍。

京城里也有几家绣庄,在京里办绣庄,招人更方便。

可若是将绣庄挪进京城,那加上占地、人工等,绣品本钱必定是要贵上许多,她眼下绣庄才刚萌芽,无论绣娘的人手技艺,还是绣品的风致特点,都暂时无法跟那些绣庄抗衡。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做。

趁着如今还在教导这些女工的时候,早一些加盖寝舍倒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沈胭娇将这事跟庄里的管事商议过,先在绣庄旁又划定了地方后,便合计了一番这寝舍的大小。

等把这些事忙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吃过饭,这才有空打开傅云山送来的这大箱笼。

与之前一样,傅云山送东西,向来是面面俱到:吃的用的穿的……以及各种南边新巧的小玩意,都一股脑塞进了箱笼里。

沈胭娇心里叹一口气,叫宋嬷嬷一一收拾记了下来。

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她总得心里有一个数。人情是要还的,没道理她总是白要别人的东西。

“咦,姑娘?”

这时,跟宋嬷嬷一起收拾这箱笼里东西的秋雨,忽而拿出一封书信道,“姑娘,这里面还有一封书信呢。”

沈胭娇连忙接过来。

打开后,是傅云山写的足足两张纸的信,密密麻麻的。

只是傅云山的字也是极好,虽然字写的很小,可他字写的好看,是那种像是雪中翠竹一般的风致,字体挺拔有风致,又透着一点点的青稚之意。

沈胭娇细细看了傅云山的信,没忍住勾了勾唇。

这孩子真是为她操碎了心呐:

知道了顾南章“身死”,傅云山先说他又惊又悲。继而便是一面关切她要好好保重身体,一面又说让她不必忧虑太过,日后他必定会好好照应……

言辞恳切,很是操心。

看完,沈胭娇将这书信暂且放在了一旁。

由于秋月出嫁的日子快到了,沈胭娇又让宋嬷嬷将之前弄出来的陪嫁单子瞧了瞧:

虽说秋月日后还会跟在她身边,可毕竟不是丫头了,也是位管事夫人了。

跟了她一场,又想到前世亏欠这两个丫头的,沈胭娇自然不吝啬给她的陪嫁。

看完了这单子,沈胭娇忽而想到了什么,便笑着看向正在剔灯花的秋雨。

“姑娘有什么吩咐?”

秋雨放下小小的银剪,一闪眼看到沈胭娇冲她看过来,便笑着问了一句。

“秋雨,我问你,”

沈胭娇笑道,“你对你的事情,是如何打算的?”

秋月是和那小管事之前就定了的,可秋雨不是。

秋雨年纪也比秋月小一些,如今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秋雨是家生子的奴婢,只是生父去的早,她生母改嫁了沈府里一个管厨的管事,又有了别的儿女,对秋雨自然是就差了些。

想必对秋雨婚事也不是真的上心,她也从没听人提起过。

一听沈胭娇这么问,秋雨霎时红了脸:“好端端的,姑娘说这些作甚?”

沈胭娇笑了笑。

她问秋雨这些,一来是为了秋雨的日后想好好打算,二来,她其实也想让秋雨等人明白,她的丫头,是不打算用来帮着争宠的。

各府里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们,大都是选些秀丽端正的,除了在未出阁时伺候主子外,等姑娘出了阁,一般便会将身边得用的丫头,开了脸,送与夫君做妾室。

毕竟是自己的人,总比外来的妾室好掌控一些,帮着自己争宠,稳固地位,都是应有之意。

就如她嫡姐沈胭柔,便是将身边大丫头春竹开了脸,给了安郡王世子做妾室。

她前世是嫉妒狠辣,哪怕身边人也不想给自己夫君。

这一世,她则是没了争宠的心思,在她这里,是不会将丫头送与夫君的。但也怕秋雨等人,心里会存了这点心思。

若是她不挑明,岂不叫她们白等?

“我是这么想的,”

沈胭娇微微笑道,“你们大约也知道,我性子原本也是乖戾了些,凡事苛求了些——我并不想你们替我争宠,倒盼着你们都能和秋月一般,寻个如意郎君,做个正头娘子。”

秋雨微微一怔,继而立刻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若是你寻了外面的,”

沈胭娇笑道,“我便放了你的身契,再便是陪嫁也和秋月是一样的。”

秋雨红着脸低了头一时没回应。

此时见沈胭娇像是要喝茶,她又忙忙过去沏了茶过来。

“说说罢,”

沈胭娇接过来茶,轻啜了一口笑道,“在我面前,随意一些——如何想的,也叫我知晓。”

秋雨羞的咬着唇,耳朵都红了。

沈胭娇被她的样子看笑了,没忍住捏着她的下巴擡起来道:“叫我看看,羞成什么样了?”

秋雨还是没敢吭声。

“你这丫头,一向口齿伶俐的,”

沈胭娇笑道,“怕是你还没想好?这事你要早早打算,不然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她能从秋雨羞红脸的反应中看出来,秋雨并没给顾南章当妾的意思。不然,不该是羞红了脸,只怕是脸色会失落尴尬。

莫非这丫头,也早有了意中人?

“姑娘……”

就在这时,秋雨轻轻跪在了沈胭娇面前,小声道,“婢子斗胆……”

“斗胆如何?”

沈胭娇一挑眉。

“奴婢觉得……”

秋雨脸红的厉害,声音小的也跟蚊子似的,“苏……青官……”

没说完她羞的捂住了脸。

沈胭娇:“……”

苏青官?

这让她十分意外。

毕竟当苏云官和苏青官姐弟两人,在她面前表明身份遭际时,秋月秋雨她们都是在旁边的,也都听到了。

苏青官之前遭际悲惨,曾身为小戏子,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些事情,秋雨可是都听到了的。

知道了却并不在意这些,可见秋雨是真的喜欢苏青官。

“你不介意他的以往?”

沈胭娇还是问了一句。

“姑娘,奴婢听说过,”

秋雨小声道,“听说书先生也说过……英雄不问出处……”

沈胭娇心里微微一动,轻轻伸手扶起秋雨叹道:“你这丫头。”

“那他可知晓你的心意?”

沈胭娇笑着有点促狭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秋雨红着脸摇摇头:“奴婢……奴婢没敢跟他说……”

沈胭娇:“……”

这两人都还没确定呢?

“那等他回了庄子,我来帮你问问,”

沈胭娇没忍住笑道,“你放心罢。”

今日苏云官跟了车回了庄子,苏青官还在洛青石那边,是帮忙也是跟了洛青石学些生意之道。

秋雨红着脸嗯了一声,又谢过自家姑娘。

等沈胭娇洗浴后,便让她去了。

这一段时间,她更喜欢安静,一般都不让丫头们睡在她这里值夜。

累了一天,沈胭娇吹灭了这边的灯烛后,便躺到了榻上。

今夜月色极好,透过夏日新糊的窗纱映进来,朦朦胧胧的月华浮在屋内,像是一池清水般微微还荡漾着。

沈胭娇出神地盯了一会儿这月华,睡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迷蒙中隐隐听到了几声狗吠,不过又很快安静了下来,睡意正浓的沈胭娇也没有在意。

由于这一日的事情,沈胭娇朦胧中又梦到了生母。

只是虽是梦,可她心底还是有些清醒,也知道是在梦里:

梦里也看不清生母的脸,似乎母亲又在苛责阿柳了……沈胭娇迷迷糊糊有点急,想要去护住阿柳。

梦里又一晃,她又身处在她的闺阁中,像是正梳妆时,却有一个人忽而走了过来,一手遮住了她的铜镜……

她知道这人是顾南章。

心里越发有点急了,这人如何就进了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