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鲤 作品

第78章 窗子

第78章 窗子

沈胭娇试探问了一句。

沈二夫人也没要刻意想瞒着的意思, 见她关切问起,这才淡淡说了原委。

原来是沈胭柔身边那春竹,擡了妾室后, 前不久也有了身孕, 却不小心小产了。

结果安郡王王妃话里话外却有些埋怨沈胭柔, 说是做主母的有点容不下庶生的子女。

沈胭柔自然是委屈万分。

“王妃大约因为当初我擡了春竹,没有要她给的人, ”

沈胭柔小声道, “心里应是对我有些不满。”

自古婆媳难处, 虽说婚后她过的还是十分如意,可过日子, 也总是有点磕磕绊绊的。

“日久见人心,”

沈胭娇忙笑着劝道, “大姐姐这么好,王妃必定心里也是明白的, 只是王妃大约是要强惯了,话头上一时压一下, 大姐姐切莫太过心里去。”

“我也这么说,”

沈二夫人感激地看一眼沈胭娇, 笑着也劝女儿道,“她到底是长辈,也要些面子的,你多顺着她些,她嘴上不夸你, 心里也是舒坦的, 也念你的好。”

沈胭柔抿嘴笑了笑,嗔道:“懂了懂了, 多谢母亲,多谢三妹妹——我受教了还不成?”

见她神色终于轻松了不少,沈二夫人也放了心。

想到了什么,趁着沈胭柔沈胭娇两人和旁人笑语的时候,沈二夫人看着秦芷兰,一笑给她剥了一个小果子放在了碗里。

秦芷兰登时受宠若惊般看向沈二夫人。

“芷兰你心里别恼我,”

沈二夫人压低了声音笑道,“我接湘月过来,也是为了堵别人的嘴——怕你也被人议论了去,当时也不曾多跟你商议这事,是我的不是。”

说着,又一笑补充道,“我没有拿捏你的意思,在我心里,你是我们沈家最好的儿媳了。”

她先前因这王湘月的事情,看出秦芷兰有些不悦时,她心里是不喜的:

觉得既然日后要成了沈家主母的,秦芷兰若是容不下人,便有些不足了。

可如今遇到女儿的事,她也才明白,儿媳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遇到这事心里有些不爽也是人之常情。

若没她心肝宝贝般的女儿的这事,只怕她不会想到这一点。

毕竟她这么些年,从她嫁给沈恪,给沈恪生儿育女,又帮着沈恪操持纳妾……也都一步步走了过来。

她从没敢去看看自己的心里,只关顾着别人是如何看待她,因此也从没想过,儿媳的心思。

可到了她真正在乎的女儿身上,她却是有点感觉了。

既然想到这一点,她便回转头来,也安抚一下儿媳的心。

秦芷兰登时眼眶红了,忙道:“母亲说哪里话,儿媳哪有埋怨母亲的意思?我心里知晓母亲是为了我,为了夫君,也为了咱们沈家的——母亲这话可折煞儿媳了。”

她也不是不能容人,这世道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叫人说嘴,只是难免心里有点不爽。

没成想婆母竟能跟她赔不是,这令她心里登时一暖。

人活着,不就是想要一个人都对她尊重些么?况且她婆母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也从没刻意薄待她的意思。

婆媳两人将话说开,一时间又亲密了许多。

散席时,沈胭娇也和沈二夫人说了,过两日去看望祖母,也打算在家里住两日。

沈老夫人年岁大了些,且身体并不算康健。趁着她身子骨还好,沈胭娇也想多尽一些孝心。

“老夫人也早盼着见你了,”

沈二夫人笑道,“你既回来住两日,我叫人先替你收拾好墨竹院。”

秦芷兰也十分欢喜道:“三妹妹,那我便等着你过来了——等你过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她说着笑看着沈胭娇,一点也不掩饰对沈胭娇的喜爱之意。

沈胭娇忙都应了,送走了嫡母大嫂她们,心里那点感慨没忍住又泛了起来:

亲情便是如此,没什么轰轰烈烈的东西,却又似春风夏雨,落在心里,平白叫心里多生出几分烟火欢愉来。

累了一日,到了这一夜沈胭娇想早点歇了。

才笼上香,顾南章便进了屋子。

沈胭娇以为他今夜想宿在这里,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还是该让他睡在小书房里。

若是他真又睡一起,那有一次便有两次,府里的人都看着,传出去有点毁了她“孤守”的意思。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成想顾南章并没说要宿在这屋里,而是让她穿好衣裳,“回来你再睡罢。”

“去哪里?”

沈胭娇以为他要出门去,忙道,“做什么去——这么晚了,还出去么?”

“就在园子里,”

顾南章道,“明日休沐结束,还要上朝去,且事情繁多,怕是回来也就晚了。”

说着又道,“不用穿外面大衣裳。”

沈胭娇见他不说什么事,想着也就在辰石院旁边的园子里,便疑惑就跟了他出来。

这时节夜里的风凉了许多,沈胭娇随着顾南章进了园子后,园子里这边值夜的嬷嬷笑着行了礼。

在她们眼里,这位状元郎少爷和少夫人小两口,必定是来园子散散的,夜里园子的花香也很宜人。

“我和夫人在这园子里走走,”

顾南章吩咐道,“你们看着这里,别叫人过来吵闹搅扰。”

那两个嬷嬷忙笑着应了。

一路行来,顾南章走的路,并不是园子里常走的路,却往园子一角的偏僻处走了去。

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每隔一段旁边就有一个灯柱,灯柱上挂着风灯。

只是这灯并不太亮,映得花木也有些阴影叠叠了。

今晚是半月,月色也淡淡的。

沈胭娇走了一段后,不由揉了揉眼睛:这路走的跟在做梦似的,恍恍惚惚的。

“慢些,”

顾南章冲她伸出手道,“我扶你。”

沈胭娇将手递给他,实在是夜色里她略有一点心怯。

顾南章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了园子偏僻处一个小石屋旁。

即便是在模糊的夜色里,沈胭娇也能看出这屋子的残破来,一看就是好些年没有用过的地方。

连她上一世在英国公府待了那些年,也没留意过这么偏僻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小石屋。

“你干什么?”

沈胭娇有点警惕。

甚至在这夜色里,她还想着顾南章是不是要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来。可又觉得她不至于得罪他至此。

“等着。”

到了这小石屋跟前,顾南章叫沈胭娇先等在一边,他小心推开了这小石屋的破门。

小石屋一开,里面不知什么小兽像是被惊到了,呼的一个小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吓得沈胭娇不由轻呼一声。

“别怕,”

顾南章转过身,半揽住她道,“大约是一只黄鼬。”

“你这大半夜的把我带这里来,”

沈胭娇没忍住埋怨道,“是为了让我来拜这黄大仙的么?”

顾南章被她的话逗得微微一笑。

清凉的夜色里,他的笑透着少见的纯粹。

沈胭娇竟一时看呆了。

“过来,”

顾南章牵起她的手道,“跟我进来。”

沈胭娇不想进去。

这小石屋看着就荒废了许多年了,且这门被推开后,里面就透着一种腐朽的霉味,想着里面不知多脏,她心里有点抗拒。

最要紧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顾南章带她来这样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幼时的小乾坤,”

大约是看出了沈胭娇眼底的疑惑,顾南章静静道,“那时候,每次被世子欺负受伤,我便会躲在这里——有时一躲就是一整夜。”

沈胭娇心里一颤。

她忍不住再一次打量了这个破落的小石屋。

夜色太重,四周茂密葳蕤的花木在夜色中反添了几分阴森可怖。那么小的孩子,夜里一个人在这里度过?

想到之前世子说过的,在顾南章小时候对他的欺负……沈胭娇不由心里微微一震。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当时即便世子那么说,她也听见了,可也像是听故事一般,没有太多的感触。

但此时真到了这个地方,想到一个幼小的孩子,拖着满身伤痕,一个人躲到这里来……

再想到她的阿柳……沈胭娇心里一霎时说不出的酸涩。

“来,”

顾南章握着她的手道,“进去瞧瞧?”

沈胭娇这一次没有拒绝,跟着他进了这个小石屋。

果然,尘土也有些飞扬,沈胭娇轻轻那小扇在面前挥了挥,下意识轻咳了一下。

“当年我第一次找到这里来时,”

顾南章声音很轻,“也是这般尘土飞扬。这里原本是盖园子时,余下的石头就砌了这么一个小屋,一开始也只放些这园子里嬷嬷们用的洒扫器具之类,后来有了别的地方,这里就没用了。”

沈胭娇嗯了一声。

顾南章握着她的手,示意她蹲下。

沈胭娇忙小心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

“我那时也就大约这么高,”

顾南章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屋内的石壁道,“一个人躲在这里是极怕的,便在这墙上以指尖写字。”

那时指尖磨破了他都浑然不觉,唯有在夜色中专注凭着感觉写字,才能消除一些对于这黑夜的恐惧。

“你那时……”

想了想,沈胭娇小声问道,“你不回院子里睡觉,没人寻你么?”

“一个嫡母厌弃,嫡兄日常欺负的庶子,”

顾南章静静道,“这府里的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谁会对一个不讨喜的庶子真上心?况且真对我上心了,嫡母也是绝不依的。平日里送来的饭食也常被人换成馊的,冬日里是一点炭也无。”

沈胭娇想到前世的阿柳,再想想那时顾南章的处境,没忍住鼻尖一酸,眼底也有些酸热。

但阿柳在沈府,嫡母是不会作践的,嫡兄也不会,日常一应所需,虽不会多些什么,但也绝不会少了该有的份例。

这么一比起来,顾南章那时更为艰难。

“你看那窗户,”

这时,蹲在这里的顾南章一笑,指了指那边道,“月光映进来时,往窗上看着,任由月光沐浴一身——你有没有一种这乾坤间,唯有你一人孑孓行走在人世间的感觉?”

沈胭娇忙看向他指的方向。

果然是有一个小小的窗子。

其实叫窗子真是擡举它了,明明就是砌这石屋时,留出的一个通风的小洞。

此时一缕淡淡的月光也正从那洞里映了过来,沈胭娇蹲着原地转了转,将身子正对那窗洞。

月光落在她脸上时,她的眼睛也正越过窗洞看向了苍渺的夜空。

月光流转间,像是亘古以来多少的人间岁月在她身边缓缓流淌而过,只是如水的岁月中,她的身魂似乎也是一样的漂泊无依。

沈胭娇心里又是轻轻一动。

“因此我叫它小乾坤,”

顾南章的声音又淡淡响起,“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天地,也感受到了我自己。”

说着,他伸手又握住沈胭娇的手道,“世人难免贪嗔痴,爱恨情仇也是常见,只是人若不知自省,便会沉溺其中,丢了本心。”

沈胭娇指尖在他手心里掐了掐,轻声道:“你在训我。”

“并不全是,”

顾南章轻轻道,“我也在自省。”

前世诸多,他亦有错。

说着扶着沈胭娇站起,一笑又道,“我今夜带你过来,也是想让你认得一下我——这也只是一点点,日后,我会带你看到更多的我。”

沈胭娇眸色动了动,心里有什么东西也在翻腾了一下,像是地底的温泉,忽而温润了她的心底某一处。

两人从小石屋出来,顾南章依旧牵着她的手。

沈胭娇也没推拒,两人携手一路往回走。

路旁的草丛里虫声唧唧,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模模糊糊间,似乎慢慢有一些融到了一起。

回来辰石院时,沈胭娇进屋前脚步一顿。

顾南章静静看着她。

“你和离书还没写。”

沈胭娇轻笑一声,忽而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顾南章:“……”

不过转瞬他眼底又是一动:“你这是答应与我试试的意思了?”

沈胭娇扫了他一眼:“你先写了再说。”

她得看看那和离书写的如何。

顾南章:“……好。”

……

接下来这两日,顾南章十分繁忙,早出晚归,有时回来太晚,便连小书房这边也不来了,直接留在前院。

虽说繁忙,可顾南章还是抽空送沈胭娇回了沈府探望侍疾。

沈胭娇还是第一回 在成亲后回家小住,她一到家,四妹沈胭巧拉着大嫂秦芷兰,早就等着她了。

她一回来,自然是先去看望祖母。

好在沈老夫人这两日头疾好多了,精神也挺好,见她回来也是十分欢喜。

“这孩子如何也吃不胖?”

沈老夫人拉着沈胭娇的手不放,又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才拍了拍沈胭娇的手背嗔道,“若是实在吃不惯那府里的东西,下次我送咱们府上一个厨子过去。”

沈胭娇忙笑道:“这一段时日事情太多,搅了些精神,才瘦了一些,不然,早胖了几斤了。”

这也是实话,这一段都没消停过,情绪也是大起大落的,如何能长胖呢?不过她即便不胖,身子也不差的,五禽戏一直坚持练着,就是瞧起来清瘦罢了。

“还是要养好身子,”

沈老夫人点头道,“这女人家,养好了自个的身子,于生育子女上才多有益处。”

沈胭娇忙点头称是。在这样的老人面前,又是好心为她,她自是不会反驳。

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也都在一旁笑着应和,一时间屋里笑语不断。

“你二姐姐一家也准备回京了,”

这时,沈老夫人笑道,“她们一家回了京,咱们就齐全了。”

沈胭娇眼中一亮:“二姐姐要回京定居?”

“那是自然,”

沈老夫人道,“不然还定在那南边不成?既是赘婿,便该随了你二姐姐回京。”

沈胭娇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二姐姐沈胭婉,是不会重蹈她前世看到的那一种命运了。

前世沈胭婉顾及夫君的意思,找了赘婿上门后,将家安在了南边。那里是二姐夫的家乡。

这二姐夫族人又多,成亲后家里的事项也多不说,人多嘴杂的,许多人在二姐夫耳边不知都乱说了些什么……

结果叫这二姐夫心里烦了二姐姐,夫妻间再无默契,二姐姐操碎了心也没好处。

之前她就劝过沈胭婉这一点,好在沈胭婉真听了进去,这就要回京安家了。

“你父亲也在京里给她夫君找了一个差事,”

沈老夫人笑道,“对他来说,也是极难得极体面的,他家里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那就盼着二姐姐回来了,”

沈胭娇笑道,“我们姊妹都在一处,来往也方便。等到时我做了点心,每家都送一碟子过去。”

她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屋里气氛一时越发欢喜融洽。

从老夫人这里出来,沈胭娇先被秦芷兰邀到了她的院子里,连带着沈胭娇也一起跟了过来。

进了小花厅才坐下,便有一个眉眼秀丽柔顺,白白净净的女子过来,有些腼腆地冲沈胭娇一礼后,忙又过去亲自给沏了茶过来。

沏了茶后,也不坐,只笑着站在了秦芷兰身后,很是规矩和顺。

“这是湘月,”

秦芷兰笑着给沈胭娇道,“你还是第一回 见她吧?”

沈胭娇看着王湘月笑道:“果真是软玉般的人,看了叫人喜欢的——过来我瞧瞧。”

湘月过来红着脸又是一礼。

沈胭娇来了便带了见面礼,一个眼神过去,秋雨笑着递过来一个小礼。湘月害羞谢了后,又乖巧退到了秦芷兰身后。

这时,秦芷兰正亲自端了一碟子的坚果点心之类,往沈胭娇跟前的小桌上摆。

一时不小心,一点点心上的酥蓉掉在了她的衣摆上。

王湘月见了,忙过来直接就半跪在了地上,小心拿着手里的帕子,轻轻地将秦芷兰衣摆上的点心酥蓉给擦了干净。

“你去玩罢,不必伺候,”

秦芷兰一笑道,“我和三妹妹说说话。”

湘月忙起身又是一礼,静静退了下去。

“她是极懂规矩的,”

等湘月退出去后,秦芷兰笑道,“每日里在我跟前做小伏低的,也是难为她了。”

见湘月这样,她心里的一点郁闷也消了许多。

沈晏松这几日也都回了她房里,每日还都跟以往那时,说说笑笑的,连带着还将朝中官员们的趣事也讲给她听。

有她在跟前时,沈晏松也绝不在面上有偏宠湘月的意思,妻妾之分明明白白,她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她回娘家时,跟母亲说起此事,母亲反怪她不懂事,还夸了沈二夫人,又谆谆教导了她半日。

比及沈晏松才纳妾的那几日,她心里也捋顺了不少,将那一点点难以明说的酸涩压在了心底,再也不提。

她要学着沈二夫人,如何做好沈府的主母。等孩子出生后,相夫教子,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

一时间姑嫂两人说了好些话,叽叽咕咕连带着最近京里的传闻趣事也都说了个热闹。

沈胭娇一边吃果子喝茶,一边听话本似的听着这些事,登时有了一种久违的放松之意。

“你还记得那韩玉荷的事情么?”

想到了什么,秦芷兰忽而小声道,“之前韩家出事时,你不是提点过我,叫我切不可将那韩玉荷带回咱们府上么?”

沈胭娇一笑点头道:“是,不是说,那韩玉荷,被你另一个手帕交郭宛宁接回府上了么?”

记得秦芷兰身边的嬷嬷提到过,那郭宛宁好心将韩玉荷接回府上后,那韩玉荷竟然爬了她公爹王老爷的床。

之后就成了她公爹的小妾。

“确实如此,”

秦芷兰一笑道,“你是不知道,之后又有她的事传出来了——还是郭宛宁背地里跟我说的,外人都不知道。”

郭宛宁也是糟心死了。

她好心将手帕交韩玉荷买回去,只想着暂且安顿,之后给她想办法出了奴籍,再寻个好人嫁了……

结果弄出这事,她还得罪了婆婆,糟心至极。

“那韩玉荷之后有了身孕,听闻在府里越发嚣张,连王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秦芷兰小声道,“结果王老爷不知哪里得知,那韩玉荷进府前,在羁候所时被玷污过身子——算了算,这孩子有些来历不明。”

沈胭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王老爷生了气,一怒之下,叫人下了猛药,”

秦芷兰压低了声音道,“几服药灌下去,不仅这胎没了,且只怕是日后都不能有孕了。”

这些权贵家的主君,哪一个是心软的。

姑嫂两人又说了好些话,依旧有些说不完的意思。

说起阿柳院里时,秦芷兰倒是也没瞒着,跟沈胭娇说了她对那宝悦的看法。

“宝悦这人,行事上小心谨慎,”

秦芷兰认真想了想道,“人似是不错,只是跟咱们家的人,总隔着一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