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鲤 作品

第83章 生了

第83章 生了

天子驾崩, 举国哀戚。

由于临近年终,朝中各个相关事项越发繁多。

对于百姓来说,这一个年关便都在自家吃喝过年, 大肆的举乐宴饮必定是不可能的。

尤其京中各府里, 都是出奇地安静。

本朝旧例, 太子举丧也是以日代月,加上朝中司天监的批算, 在举丧二十七日后, 正好赶在腊月二十六日, 新皇登基。

新皇顺利登基,朝中局势大定, 天下人心大定。

虽还在国丧期间,可到底京城里的气氛便暗暗有些不同了。虽说依旧不能举乐宴饮之类……

可来往行人脸上的神色却都轻松了不少。

绣庄在临近年终也都放了工, 第一年给这些绣娘的分红外,沈胭娇还发了赏钱。

瞧着女工们眼底欢欣雀跃的神色, 沈胭娇也是心里欢喜。

由于年关要祭祖之类的事项,钱氏以这一类的借口, 让沈胭娇回到了城里。

此时又因父亲沈恪染了风寒,结果高烧不退, 连御医都请了来,瞧着有点凶险。

沈胭娇没敢延迟,将庄子事项一一安置好后,一行人匆匆回了京城。

由于深秋时,顾南章早在新宅那边庆过乔迁, 这一回沈胭娇便先回了新宅。

新宅毗邻英国公府, 之前修整这新宅的时候,便在两府之间的小巷处, 各开了一个角门。

这样,从新宅园子一处,便可直接经这两道角门,进了英国公府后园子的一角,一路行来十分方便。

回来后略歇息片刻,沈胭娇便去了国公府这边,先去英国公和钱氏跟前问安。

“就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庄子上过年,”

一见沈胭娇,钱氏便笑道,“好歹回到城里,来往也方便些。因此便找了借口,将你叫回来,你可别怨我。”

沈胭娇知道她是好意,笑着谢了一声。

“今年省了许多事,”

钱氏又小声道,“许多官面上的节礼往来,都因这事免了,只余下一些亲戚来往,也都是小事,这个年,趁机也轻松一回。”

国丧期间,谁敢大肆张扬过年,节礼来往的?

少了这些事,每个府里的主母也都算去了许多费心的事情。

唯一多了的事项,便是去大佛寺上香祈福。

天子驾崩,不管是佛寺还是道观之类,都要有一阵忙活。且各府里,也都须得来尽这一份心意。

好在这事上不算劳心,只是车马劳顿一点罢了。

知道沈胭娇心里惦记着父亲,钱氏一边说这话,一边已经叫人备好了一坛雪莲酒,叫沈胭娇过去时给沈恪带上。

“这雪莲听我大哥说,是上等的,又专门请了懂药酒的人给泡的,”

钱氏笑道,“等你父亲好了之后,日常喝一点,对身子也极好的。”

沈胭娇忙谢了。

顾南章这几日忙得都没回来,沈胭娇也不用他陪,便只用了府里的小车,没用那显眼的车轿,只带了宋嬷嬷一人,回了沈府。

好在沈恪的热,这一天服了药后,挣出一身汗终于退了不少,众人也都放了心。

沈恪自己也有了些精神,听到沈胭娇过来,便叫她进了他所在的屋内。

“你不必挂念,”

等沈胭娇问了安,沈恪笑笑道,“就是因了朝中这事,忙碌中染了些风寒。”

其实为天子举丧,百官也是极为辛苦。

每日起早贪黑的,过去跪丧以及各种公务繁忙不说,宫里给的汤食送过来时,大冬天的,都快结了冰碴了。

这时候哪个官员家里也不敢给自己人送食盒的,都只能勉强喝一口凉粥撑着。

像他这般染了风寒的人,怕也不再少数。

想到了什么,沈恪又道:“你夫君那边更是辛苦,一点岔子又不敢出,劳心劳力的——他那身子骨,也不知顶不顶的住。”

沈胭娇:“……”

她就知道,自从那“不举”的传言出来后,沈府上下的人都觉得顾南章身子骨不行了。

连她父亲这般古板的人都晓得了。

好在她父亲身子瞧着是缓过来了,沈胭娇也放了心。

从父亲这边出来,早就候在一旁的四妹沈胭巧,笑着牵起了沈胭娇的手。

“二姐姐今日也在家,”

沈胭巧笑道,“她叫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一起去大嫂院里说话去。”

沈胭娇失笑:“知道。”

二姐沈胭婉一家,这后半年也从南边回了京里。

只不过回京的路上,伯父沈严也调了京官,换任期多有闲暇,又有好友相邀,便在云州一带盘桓了数日。加上一路上看山看水的,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又是一番安顿,眼下怕是才安顿妥当。

沈胭婉是招赘,因此也和父母沈严夫妇住在一起,就在沈府先前沈严住的院子里。

由于如今沈府这边,是沈恪为家主,沈严是住了沈府东北角处一处院子里。

那院子不算太大,但沈严没有妾室,有没有其他子女,一家人住进去,倒是也还算宽绰。

沈胭娇早听闻,伯父沈严一回京来,故友相继来邀,最近常是在外会友,也是忙的整日不回家。

沈胭巧一路上很是兴奋,她和沈胭婉一向要好,说起来沈胭婉回来的事,高兴地眉飞色舞的。

“我见过二姐夫了,你还没见过他罢,三姐姐?”

沈胭巧得意问道。

沈胭娇一边走着一边笑应了一声。

“二姐夫长得很清秀,不过没有大哥哥那么高,”

沈胭巧比划道,“说话时会带着南边的口音,听起来可温和了。”

沈胭娇失笑。

想到前世,在沈胭婉成亲后,她几乎是没有再见过,更别提这位二姐夫了。

性子温和些更好,二姐姐沈胭婉脾性有些直,这样或者也是一种平衡。

到了秦芷兰这院子时,还没进屋,便听到了沈胭婉的笑声。

“我瞧瞧,”

沈胭娇笑道,“是谁在这里大声喧哗呢?”

她话音未落,沈胭婉便冲过来笑着一把抱住了她。

乍然被二姐这么一抱,沈胭娇心里蓦地一暖。

“就没见到你了,”

沈胭婉笑道,“连大姐姐上次都见了一面——你好端端跑去庄子上做什么?许个那种誓愿又做什么?”

她一开口便是一串。

沈胭娇自然不会说实话,笑道:“见他读书太苦,没忍住在佛前许了愿,没想到佛祖保佑,可见是心诚则灵。”

她说着,忙又从沈胭婉怀里退出来,好好打量了一眼二姐。

许久不见,二姐姐沈胭婉比及先前,眉眼更柔和了许多。不知是冬日穿的厚还是怎样,瞧着腰身像是比先前丰满了一些。

“她也有了身孕,”

秦芷兰在一旁笑道,“你们笑闹时可小心些罢。”

“才有,”

沈胭婉脸红了一下道,“一个多月罢了,不过我倒是没什么害口的意思,这点可见天爷菩萨们保佑了。”

她能吃能喝的,连嬷嬷都笑着说难得。

“都有小娃娃了,”

沈胭巧在一旁欣喜地一拍手道,“大嫂嫂快生了,大姐姐已经生了,二姐姐也有了,三姐姐——”

说着忙转脸看向沈胭娇,这才想到沈胭娇还没身孕,不由不好意思地顿住了话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也会有的。”

沈胭娇被她逗笑了:“那你等着罢。”

说完这句,沈胭娇心里没忍住轻轻一跳:

她想到前世时,她为了稳固自己在英国公府的地位,一心想要第一胎生下嫡子。

为了这个,暗中求郎中开了不少调理的药喝,甚至不惜用偏方,就想生一个儿子。

结果第一胎确实是儿子,只是生下来那孩子身子就弱,且自小胆子小,在她跟前都不敢说话,只往奶娘身后躲,让她一直心里不喜。

那时又忙着争来斗去,不曾好好看着他吃过一顿饭,不曾好好听他说过一句话……

一念至此,沈胭娇心里一阵酸涩。若真能再有了那孩子,这辈子她就是死,也要好好补偿他。

这时,湘月又笑着进来,亲自给秦芷兰换了手炉。

“哪用你过来,”

秦芷兰笑道,“叫丫头们进来就是了。”

“少夫人正是紧要的时候,”

湘月忙笑道,“我怕小丫头们弄不好这些,这手炉里的炭,都是我一点一点挑过的,绝没一点烟气的。”

“大嫂嫂这胎是男娃罢?”

沈胭巧好奇道,“我先前听身边的嬷嬷们说过。”

“那必然,”

湘月在一旁听了笑道,“郎中说的,说是位爷呢。”

秦芷兰抿嘴一笑。

想到了什么,她又微不可查地扫了一眼湘月的小腹处。

沈晏松说了,湘月一直用着避子汤。等有了嫡长子,才会给她停了那避子汤的。

正说笑间,忽而秦芷兰脸色一变,紧跟着就是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

“大嫂嫂要生了,”

有着前世的经验,沈胭娇反应最快,腾地站起身就道,“快去,叫人,叫稳婆——”

府里的稳婆早就请了来几天了,沈二夫人对这事极为上心,就备着这万一。

整个府里顿时忙了起来。

沈晏松今日也是在朝中做事,忙的也没在家。

等他得到了信,处理了手头的事务,策马疾驰回到府上时,已经是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了。

“还没生?”

沈晏松一进门就问道,他脑门上都是一层细汗,由于天冷,进了屋时,头发里都在冒白气。

他本来想进去瞧瞧,却被沈二夫人等人拦住了。

由于秦芷兰生产那屋子外的小厅,早被沈大夫人、沈二夫人、三夫人等候在那里了,沈胭娇和沈胭婉等人,就在偏厅里这边等着。

“三妹妹,你说大嫂为什么还没生出来?”

沈胭婉急的搅着手里的帕子。

“没有呢,”

沈胭娇心里也有点焦灼,“再等等吧,头胎没这么快。”

说着,见沈胭婉在屋里打转,不由好笑道,“你且坐下等着,你不也有身孕了么?”

“我坐不住,”

沈胭婉道,“都说女人弱,可偏偏还要女人生孩子——这天底下为何不是男人生孩子。”

沈胭娇一笑,这问的,怕是天底下女人都在心里想过这个。这问话她答不出,只怕这天底下也没人能真正答得出。

一直到了天黑,秦芷兰还没生出来。

沈胭娇本来打算好的回去的时候,就又往后推了推。

沈二夫人倒是说让她别在这里等了,等生了会叫人给她递个信。

可沈胭娇却不肯,这时候回去她心也安定不下来,还不如就在这边等着。

沈胭婉却被嬷嬷硬是给劝回去歇息了,她身孕还在头三月内,坐胎还不稳,怕她累到急到什么,动了胎气便不好了。

这时,沈晏松也被沈二夫人等人,从那小厅里赶了出来,实在是他在那边又急又哭的,越发叫人不安。

“我失态了,”

沈晏松到了这边偏厅后,才略略定了定神,看着沈胭娇道,“实在是你嫂子在里面……不知如何了——”

一想到不知她如何受苦,他就急的火烧火燎的。

“生了,生了——”

就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欢腾,就听嬷嬷们在欢呼,“生了——”

沈胭娇和沈晏松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就往门口冲。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少爷,”

就听嬷嬷们高声道,“少夫人生了一位千金——”

“千金?”

沈晏松脚步一顿,明显有瞬间的错愕。

“是个女儿么?”

沈胭娇欣喜道,“生了便好,生了便好……大嫂怎么样了——”

说着,她也没顾上沈晏松,先往那边去了。

等到了秦芷兰房外,听到母女平安时,沈胭娇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何成了一个姑娘?”

沈二夫人却皱眉瞧着那稳婆道,“你没弄错了罢。”

那稳婆面上忐忑,可确实是姑娘,她也不能变戏法啊,只能老实应了一声道:“禀夫人,确实是位千金。”

说着,另一个稳婆已经将孩子抱了出来。

沈胭娇忙凑过去看时,只见那初生的小娃娃,身上还带着些胎脂,小脸红红的皱皱的,那么小的一团,还张着小嘴在哭,不由心里都软化了。

“头胎是位姑娘也不错,”

旁边的沈三夫人大约是瞧着沈二夫人有些失望,忙安慰笑道,“能生在咱们这样人家,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日后长大了,还有更大的福气等着呢。”

“就你会说。”

沈二夫人嗔了一句妯娌。

不过尽管不如意,好歹母女平安,日后再生嫡子也不是不能等。

这么想着,沈二夫人又扫了一眼那边忙碌的湘月,心里却想着,若是秦芷兰第二胎还是女儿的话,那便要停了湘月的避子汤了。

等那屋里稳婆们都收拾好,沈胭娇进屋看了秦芷兰。

秦芷兰眼眶红红的,一见沈胭娇便眼角有泪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

沈胭娇忙轻轻用帕子替她拭了泪,小声道,“这时候可别哭,月子里哭可是对眼睛不好的。”

“你兄长……怕是失望了,”

秦芷兰声音很虚,“是个……姑娘……”

“没,”

沈胭娇笑道,“他欢喜着呢,头一回当爹,问问他门朝哪边开,怕是他都分不清了,欢喜得昏了头呢。”

秦芷兰被逗得一笑,只是眼底还是有着明显的失落。

这时沈晏松大步走了进来,一脸心疼地握住了秦芷兰的手。

沈胭娇悄悄退了出来,将这里留给了他们夫妻两人。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路上沈胭娇和宋嬷嬷说起沈二夫人的不悦,感慨了一句。

“这也不怪夫人,”

宋嬷嬷笑道,“大少爷在沈府的身份毕竟不同,那可是日后沈府的家主。多少人盯着呢,早有了嫡子,也能早些安心。”

那大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谁敢轻忽。

且既然担着整个家族的担子,也不能任性而为。

像沈府的大老爷沈严,生了一个女儿后便没再有子女,又不肯过继,不是就将家主让给了沈二老爷沈恪?

况且,那也是沈严有得力的兄弟可让。

如今沈府下一代,沈晏松是明显要比别的兄弟出息太多的……别说他自己肯不肯让出家主之位了,就是沈家族人,也绝不肯让他放开这个担子的。

“这人呐,”

宋嬷嬷也叹道,“有时候也是不由人。”

……

这一夜,沈胭娇才沐浴过,正要睡下时,顾南章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顾南章时,沈胭娇眼皮都是一跳:

差一点没认出来。

此时的顾南章清瘦了不少不说,脸上的胡子都冒出来了一些,参差的也没修……瞧着跟从那千里万里外奔波而来似的,进屋都像是裹着一声风霜。

“累死了,”

顾南章一进来,将大衣裳一脱丢在了衣架上后,便走到了沈胭娇跟前坐下,忽而将头俯趴在了沈胭娇腿上,有点闷声道,“终于回家了。”

沈胭娇:“……”

她从没见过顾南章这个样子。

顾南章一向清冷,前世除了新婚时,几乎对她都是不假辞色的那般样子。

这种像个大孩子,在她跟前撒娇一般的动作,她连想都没敢想过。

感受着他的头脸俯在她腿上带来的温热,沈胭娇一时没动。

“你去泡一泡热水罢,”

沈胭娇道,“我去吩咐人给你加一点泡身子的药,驱驱寒。”

“不必,”

顾南章含糊道,“热水就好,让他们烧的快一些,我要睡着了。”

沈胭娇连忙吩咐秋雨去传了热水。

等热水送过来,顾南章似乎也就泡了一下便出来了,披着衣裳直接到了床上躺下了。

“说说话便睡了,”

顾南章示意她也躺下道,“这些日子是真乏了——”

沈胭娇轻轻躺在他身侧。

“我大嫂今日生了一个姑娘,”

想起了这事,沈胭娇忙道,“如今我大哥也是当了爹的人了。你说他——”

话没说完,她倏地一顿。

忙转脸看向顾南章时,却发现他已经沉沉睡熟了。

沈胭娇:“……”

她看了看还在燃着的灯烛,不由勾了勾唇:这灯都还没来及熄呢,这人就睡着了。

顾南章此时呼吸匀长,明显睡得很沉。

他整个人就躺在这里,像个婴儿般睡得很是踏实恬然。

沈胭娇没忍住,借着这灯光,托腮细细瞧了瞧顾南章。

都说灯下观美人,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不被任何事,任何人叨扰的情形下,在灯下静静欣赏顾南章的这张脸。

凭良心说,他这张脸是真长得好。

哪怕是有胡茬,哪怕是透着些憔悴……依然是个美人。

上一世她就是先看中了这张脸,加上这人的家世,便不顾一切地算计了他。

只是再好看的脸,也会有相看两厌的时候。

前世她是真的厌了。

这一世先前时,她也是烦的。

只是过了这么多日子,这人在她眼里,倒没了先前那浓重的厌弃之意,如今倒能心如止水地看着这个人了。

动心了么?

沈胭娇轻轻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一手指尖轻轻拂过顾南章的下巴,她眸色有些莫测翻涌。

这一世,这人对她真是费尽了心机,换了前世的她,怕是早爱的一塌糊涂了。

可惜,前世的那个她,已经像是顾南章说的,斯人已逝。

沈胭娇托腮托累了,又换了一个姿势,也依旧静静看着顾南章的脸。

她觉得眼前这人,就像是一座山,一片湖。

是有虎能吃人的山,能水深能溺水的湖。

山景湖景美不胜收,令她难免心动。

可伴着的风险,却叫她望之生畏。

她没了赌的心情,说白了,她不敢。

前世她烂到了底,都是她欠别人的多,别人欠她那一点不足,也便算了。

这一世她可是不去欠人的……

更不想让人欠了她。

“和离书呢?”

沈胭娇看着顾南章的睡颜,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好歹一个状元郎,写了那么多释疑劄记都洋洋洒洒的,如何写一个和离书,便比女人生孩子还难呢?”

被她这轻轻一戳,似乎戳到了顾南章的梦境里,眼瞅着顾南章睡得有点不安稳了。

见顾南章长直的眼睫忽而颤了几下,沈胭娇心里一跳,连忙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好在顾南章翻了个身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胭娇轻轻舒了一口气。

“没有……”

就在这时,顾南章大约是说了梦话,含含糊糊道,“没……”

沈胭娇:“……”

这梦话接的,那和离书,没有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