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楚定驰听完楚昌和妙雪的禀报,道:“沈吉耕答应明日升堂,看来姜涛君伪造的书信过了府衙鉴定笔迹那一关,他从哪里找到的能人?”
慕映烟摇头:“锦衣卫只跟踪他去了东市,东市人太多,姜涛君似乎有意躲避跟踪,锦衣卫跟丢了。”
这也和锦衣卫没太重视姜涛君有关,就安排两个人跟踪他,在东市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跟丢个人太容易了。
楚定驰今天算是被姜涛君惊到了:“手臂装着臂弩,一箭射穿暗楼之人的脖子,现在又甩开了锦衣卫的跟踪,还认识这般伪造笔迹的能人,姜涛君隐藏得够深啊。”
紧接着他又疑惑:“他是姜府嫡幼子,和两个兄长关系似乎不错,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隐藏自已?”
一般来说,隐藏身份必然都是有目的。
但姜家没有爵位要继承,反而应该趁机展示自已,在姜振亮还是三千营总兵的时候,多借助他的权势升官。
姜涛君一直隐藏,如今还是一介白身,这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慕映烟道:“我今日让锦衣卫调查了姜涛君的过往,发现了他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相公,可知道姜总兵曾经有个极为宠爱的妾室钟氏?”
楚定驰:“听说过。”
他不了解,但是知道这件事。
看着如今一副儒雅随和样子的姜振亮,很难想象他曾经会是宠妾灭妻的人。
慕映烟道:“钟氏因为有姜振亮的宠爱,嚣张跋扈,连姜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姜振亮的其他妾室更是不被她放在眼里。姜涛君十岁那年,多年不曾有孕的姜夫人再次有了身孕,那时姜夫人年纪已经不小,担心知道的人太多,会分薄了孩子的福气,为了让孩子顺利出生,姜夫人只告诉了姜振亮和几个儿子。”
“但姜振亮对钟氏没有防备,钟氏得知了姜夫人有孕的事,甚至还得知姜夫人极有可能再生个儿子,可能是担心新出生的嫡幼子会分走姜振亮对她儿子的疼爱,钟氏收买了正院的人,害姜夫人小产,不仅孩子没生下来,还差点没了命。”
慕映烟说到这儿,声音泛冷:“钟氏心狠手辣,姜夫人出事后,她就将收买之人灭口,虽然通过蛛丝马迹可以查到此事和钟氏有关,但最重要的人证已经死了,姜振亮并未对钟氏做出任何处置。”
“姜夫人小产诞下的死胎可以确定是个儿子,失去了自已的嫡子,姜振亮却只打杀了一批下人,派人封锁消息,对钟氏一点处罚都没有。”
慕映烟讥笑:“他以为把消息封锁,让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吗?姜涛君就是记得最清楚的那个人,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不学无术,姜振亮希望他成为文官,为姜家在朝中再增添一份力量,他就偏不如姜振亮的意,至今还只是个秀才。”
得知此事后,慕映烟对姜振亮的态度急转直下,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楚定驰目光很复杂,他也没想到姜振亮曾经做过这等事。
人果然是复杂的。
在三千营,所有人都很尊敬敬佩姜振亮,他也配得上这份尊敬,但对于姜夫人来说,他显然不是个合格的夫君。
慕映烟道:“姜涛君和姜振亮的关系僵硬了三年,直到钟氏及其子出意外死亡后,姜振亮才开始醒悟,主动和姜涛君缓和关系,对姜夫人也愈发尊重,不曾再有宠妾灭妻之举。”
楚定驰叹口气,对姜振亮的行为不做评价,道:“姜涛君的不学无术应该只是装的。公主觉得钟氏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那时候姜涛君只有十三岁,按理说他太小还做不了什么事,但一个从十岁就开始隐藏自已的人,很难断定他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慕映烟听言笑了,托腮看向楚定驰:“相公,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我也这么怀疑,让锦衣卫去调查,但因为时间太久远,当时又没人注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就连姜夫人曾经小产这件事,若非找到曾在姜府当差的老奴,这件事怕是也查不到。”
楚定驰没理会慕映烟的挑逗:“是不是姜涛君所为,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慕映烟认同这句话:“不过姜涛君显然是有才能的,总这么无所事事未免浪费。”
楚定驰一愣:“公主想要召姜涛君入仕?”
慕映烟点头:“元初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朝廷目前确实是人才济济,但那都是正宣一朝的人,慕元初也需要有自已的人。
慕映烟本来的打算是看明年的会试有没有人才,姜涛君算起意外之喜。
至于姜涛君如今只是个秀才?
这对于慕映烟来说根本不是事。
皇帝赏识一个人,压根不需要看他有没有生员身份。
直接召人入仕,便是皇帝的权利,如今太子监国,自然也有这个权利。
楚定驰好奇:“打算让他进哪个衙门?”
慕映烟沉吟:“先进翰林院看看。”
楚定驰愣了:“翰林院都是进士前二甲,姜涛君进入怕是格格不入吧?”
一个秀才进翰林院,怕是要引起轰动。
慕映烟很淡定:“若是他不适合,自然有别的出路。”
楚定驰却想起一件事,愕然地看着慕映烟:“公主这么看好姜涛君?”
大乾可是流传着一句话——自古首辅出翰林。
翰林院并非什么特别有实权的衙门,但却是首辅的必经之路,所有当过首辅的人都在翰林院待过。
慕映烟道:“只是想看看他合不合适。”
沈耀坤野心太大,不适合当首辅,严德昌撑不了几年,哪怕现在开始培养首辅,也得数年时间。
但能早点找到合适人选,就能节省些时间。
慕映烟未必对姜涛君寄予多大厚望,但确实给了他机会。
楚定驰感叹:“以后的事暂且不说,一个秀才进翰林院,翰林院那些人怕是要进宫讨个说法。”
慕映烟勾唇:“那就让他们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