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哥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
“慌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再说了,我请了人过来压阵。有他在,出不了大事。”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陈守。
金丝眼镜忧心忡忡地开口:“新哥,话是这么说。对方要是人多家伙利,也很难顾及我们啊。到时候真出了事,他一个人能护得住您周全就不错了。”
这小弟叫阿文,心思比较缜密。
阿虎也连连点头:“是啊新哥,阿文说得有道理。咱不能把所有宝都押在一个人身上。要不,咱先撤?等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再......”
新哥听着两个心腹的担忧,心中何尝不打鼓。
但他脸上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拍了拍阿虎的肩膀,又看了看阿文:
“你们懂个屁!”
他压低了声音:“这个人,你们可能不熟。但我跟他打过交道,当年老子在北边栽了个大跟头,差点把命都丢在那儿,就是他,一个人,把我从鬼门关给捞回来的!”
“一个人?”阿虎和阿文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就他一个人!你们是没见过他的手段。放心,只要他在,别说对面来七八个,就是再来一倍,也得问问他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新哥这番话半真半假,当年确实是陈守救了他,但过程远没有他说的这么玄乎,可眼下为了稳定军心,也只能吹嘘一番了。
听新哥这么一说,阿虎和阿文对视一眼。
虽心中仍有疑虑,见新哥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清晰的脚步声,从堆叠如山的集装箱阴影中传来。
不疾不徐。
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交易的对象......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七道身影从集装箱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中等,穿着却十分随意。
一件略显褶皱的白衬衫,下身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擦得还算干净的棕色皮鞋,与这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那张脸却让人印象深刻。
下颌骨异常突出,形成一个明显的地包天,配上一双总是微微眯着的三角眼,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狠戾。
他似笑非笑,眼神在新哥一行人身上打量。
在他左右两侧,各站着三名精壮大汉。
这些人无一例外,身形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常年打熬筋骨的练家子。
他们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短袖下裸露的小臂肌肉虬结。
七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来,脚步沉稳,气势十足。
相比之下,新哥这边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除了新哥本人还算镇定,他身后的几个小弟,身形瘦弱,像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此刻正紧张地攥着两把武器。
那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壮胆的工具。
另外两个,阿虎和阿文,表情还算沉稳,但与对方那六个如狼似虎的保镖比起来,气势上也弱了一截。
地包天那双三角眼在新哥这边扫了一圈,目光在那两把晃眼的砍刀上停留了片刻。
嘴角咧开,露出一口黄牙。
“新哥。”地包天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半夜的,还带着家伙出来散步啊?怎么,怕我们哥几个吃了你?”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六个壮汉也发出一阵哄笑。
新哥心中暗骂:老子就是知道你们这帮人一向不讲规矩,才不得不防着点!
但他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反而堆起一抹和气的笑容:
“哎,说笑了。干咱们这行的,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上不带点东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地包天夸张地“哈哈”笑了两声,“新哥,你在海临也算是个人物了,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胆气还需要靠两把破刀来撑?”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软刀子割新哥的面子。
新哥眼神微冷,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客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那要不这样,李老板,我让他们把刀收起来,赤手空拳跟您谈。这样,您心里是不是就能舒坦点了?”
地包天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倒不必。新哥想怎么着,是新哥的自由,我可管不着。”
他显然也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纠缠。
“行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新哥顺势把话题拉回正轨,“东西呢?让我验验货。”
“货啊?”地包天闻言,却慢悠悠地抱起了双臂,“货可不在我们这儿。”
新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你这是在玩我?”
空气中的火药味,陡然浓烈起来。
地包天摆了摆手:“哎,别动气。我哪儿敢消遣您啊?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批货,金贵着呢。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人还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稍微等那么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说罢,他便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似乎打算打电话。
“别动!”新哥厉喝一声。
他身后的小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中的砍刀举了起来,刀尖直指地包天!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地包天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高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却带着那令人不爽的笑容:
“哎哟喂,新哥,兄弟们,别紧张,别紧张嘛!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我的人到哪儿了,还有多久能进港。”
新哥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地包天。
这老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样,”地包天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开免提,让新哥您也听听,这总行了吧?我这次是真带着诚意来的,可不想因为这点小误会,伤了咱们的和气。”
新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拖延时间,那他倒要看看对方能耍出什么花样。
地包天心中冷笑一声:“老狐狸,还挺警惕。不过,无所谓了,电话打不打,只是个流程,真正的信号,可不是靠说的。”
他掏出手机,慢悠悠地按了几个号码,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过了好几秒,电话才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