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子异 作品

第190章 逆鳞与密钥

陈墨是被一阵灼烧般的刺痛惊醒的。

那疼痛仿佛从骨髓深处炸开,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额头像被烙铁反复碾过,逆鳞纹路下的皮肤滚烫得惊人,连睫毛都沾着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像是结了一层盐霜。

混沌密钥的光芒仍在四周翻涌,却不再是单纯的刺目,而是带着某种黏腻的触感,像湿热的雾气,顺着他的指缝往血肉里钻,指尖传来一种类似金属锈味的腥甜气息。

他恍惚想起昏迷前最后一幕——林寒山的虚影浮在云层里,说“巫族血脉终究是弑神者的血脉”。

那时风声如刀,夹杂着雷鸣,他几乎听不清对方的声音,只能看见那人眼底泛起的混沌灰,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嗤——”

锁骨处突然传来锐痛,陈墨本能地去抓,却在掌心触到一片温热,滑腻如油。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血珠落在地面的骨片上,竟发出类似金属灼烧的嘶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骨片表面跳跃。

那些骨片是骸骨王炸裂时飞溅的,此刻每一片都泛着幽绿的光,像无数双垂涎的眼睛,盯着他流血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焦臭混杂的气息。

“本源密钥在共鸣。”红衣残魂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落,她的身影比往日更淡,像被风揉碎的红绸,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你体内的巫族印记……和这混沌密钥有联系。”

陈墨猛地抬头,正看见林寒山的虚影在血云中凝实。

那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游方道士,眉眼间多了道凌厉的竖纹,眼白泛着混沌的灰,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带着陌生感:“有趣,你竟寻到本源密钥——不过巫族血脉终究是弑神者的血脉。”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砸在陈墨太阳穴上。

他踉跄两步,后腰撞在骸骨堆上,骨头碰撞的咔嗒声在耳边格外清晰。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那些骸骨的指节正微微抽搐,仿佛有生命在悄然复苏。

更骇人的是,逆鳞的刺痛突然顺着血脉往心口钻,他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有团暗火被什么东西引燃了——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巫族玉佩的位置,此刻玉佩正在皮肤下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小心!”红衣残魂突然尖叫。

陈墨抬头的瞬间,一道惨白骨刺已破空而至。

那是骸骨王残魂凝聚的,尖端还滴着墨绿色的腐液,目标正是他心口的巫族玉佩。

腐液坠落的声音在耳膜上放大成雷鸣,他甚至闻到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他想躲,可逆鳞的剧痛让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颤,只能勉强侧过半个身子,骨刺擦着锁骨扎进他左肩,疼得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离了色彩。

“用我的怨灵之血涂抹骨刺!”红衣残魂突然扑过来,她的指尖迸出暗红血珠,落在骨刺上竟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沸水泼在铁板上,腾起一缕腥烟,“快!这是唯一能唤醒古篆的办法!”

陈墨咬着牙,用染血的右手抓住骨刺。

暗红血珠混着他的金血,在骨刺表面晕开一片诡异的紫,温度迅速升高,指尖几乎要被灼伤。

下一刻,骨刺突然“咔”地裂开,无数青铜古篆从中飞射而出,在半空拼凑成一幅画面:穿玄色龙袍的初代巫王跪在虚妄之神脚下,手中捧着的正是混沌密钥;下一幕,巫王突然挥剑刺穿神的心脏,密钥在血雨中崩裂成碎片。

“原来巫族才是真正的弑神者……”溯时者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陈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说“巫族血脉是诅咒”——原来他们的祖先不是被神遗弃,而是亲手弑神。

可还没等他理清楚思绪,林寒山融合体的笑声已像冰锥般刺进耳膜:“很好,你帮我唤醒了密钥的记忆。”

话音未落,混沌密钥的光芒突然暴涨,在半空形成巨大的封印阵法。

阵法纹路与陈墨额间逆鳞如出一辙,每一道都在吸扯他的血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顺着逆鳞往阵法里涌,像被抽干的河,意识开始模糊。

“你想要的容器,我给你!”陈墨突然暴喝一声。

他咬碎舌尖,鲜血混着巫族金血喷在逆鳞上,蓝金色光芒从额头炸开,整个人逆着阵法的吸力跃入密钥光芒中。

意识海的风是冷的,带着潮湿的霉味,像是从千年墓穴中吹出。

陈墨落地时,看见幼年的林寒山蹲在破庙角落。

那孩子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怀里抱着个青铜铃,正被几个道士模样的人按着。

为首的老者指尖点在林寒山眉心,陈墨分明看见,一道暗金色的光顺着那点融入孩子体内——是天道始祖的印记。

“他从一开始就是容器。”红衣残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淡,声音虚弱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快切断密钥与巫族血脉的连接!真正的钥匙是——”

“轰!”

话音被爆炸声撕成碎片。

陈墨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已回到现实。

林寒山融合体的胸口裂开道缝隙,天枢子的白发与林寒山的墨发在缝隙里纠缠,两张面容交替闪现,像被塞进同一副皮囊的困兽。

“趁现在!”红衣残魂的声音虚弱得像耳语,“用女尸棺椁的借灵术,抽走密钥碎片!”

陈墨咬牙扯下腰间的女尸棺椁木牌。

木牌刚触到密钥碎片,他耳边突然炸开苏挽月的哭喊:“陈墨!符文石...在抽我的魂!”那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着他的心脏往冰窖里拖。

“苏姑娘!”陈墨下意识要冲过去,可骸骨王残魂的利爪已从背后袭来。

他能感觉到,那利爪带起的风刮得后颈生疼,腐液滴落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成雷——

下一刻,利爪的寒意穿透布料,贴上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