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王残魂的利爪穿透衣物的瞬间,陈墨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有冰锥顺着皮肤钻入骨髓。
腐臭的黏液顺着爪尖滴落,在他心口洇开深色痕迹,那凉意像是直接渗进了骨头缝里——这一爪若真落下,他的心脏怕是要被搅成烂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腐味,令人作呕,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以我魂魄为引!”
嘶哑的女声撞进耳膜,像一把钝刀划过铁器,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墨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红衣残魂,此刻她的身形薄得几乎透明,发间珠钗都褪成了淡影,却仍拼尽全力撞向他后背,血雾裹住他心口的刹那,腐爪的刺痛骤然一滞。
那团血雾带着灼热与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从千年前的战场飘来的血腥风。
“速念‘逆魂咒’最后一句!”血雾里传来她急促的喘息,“再晚半息,你和那医女的魂都要被撕成碎片!”
陈墨喉间泛起铁锈味,舌尖尝到了血的咸腥。
他想起方才苏挽月哭喊里的绝望,想起她总爱冷着脸用银针戳他手背说“仵作手没温度”,此刻那些细碎的画面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脑子,每一帧都在灼烧神经。
他咬碎后槽牙,喉咙里滚出晦涩咒文:“魂归故里——”
话音未落,识海里突然炸开一道银芒。
那是苏挽月的魂。
陈墨看见她的魂魄被一根血色丝线牵着,正从符文石里被缓缓抽离,发丝根根倒竖,苍白的脸因痛苦扭曲成一团。
耳边传来金属绷断般的摩擦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强行启动。
而他念出的咒文竟化作金红光芒,顺着那根丝线缠了上去,符文石原本刺目的光瞬间暗了几分,苏挽月的魂魄颤了颤,竟开始缓缓往回缩。
“臭小子!”
林寒山融合体的嘶吼震得房顶落灰,尘土簌簌落下,混着碎裂的瓦片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墨转头的刹那,看见那具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天枢子雪白的长发从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来,与林寒山的墨发绞成乱麻,两张脸在皮囊下互相撕扯,活像被塞进同一副壳里的厉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像是皮肉燃烧时散发出的气息。
“你夺走密钥只会加速虚妄之神觉醒!”天枢子的声音混着林寒山的嘶哑,“初代巫王设下双生封印,你抽走一边,另一边的锁就要崩——”
“双生封印?”陈墨指尖微颤。
他的注意力被骸骨王残魂核心处突然浮现的纹路扯走——那些暗金色的纹路与苏挽月怀里符文石上的刻痕如出一辙,像两片对称的叶子,泛着幽幽光泽,“难道……”
“吼——!”
骸骨王残魂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团腐臭的黑雾突然凝成骨龙形态,脊椎上镶嵌的混沌密钥碎片泛起幽蓝光芒,照得整个地宫泛着鬼气。
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随之亮起,映照出斑驳的阴影,仿佛无数亡灵在低语。
红衣残魂的血雾骤然收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巫族叛逃时留下的‘血誓碑’!他们用族人魂魄刻下背叛的咒——”
“够了!”陈墨额间逆鳞突然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血书,想起那些关于巫族弑神的传说,喉间涌起一股狠劲。
他猛地抬手,将眉心逆鳞按在骨龙额头。
蓝金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渗进骨缝,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的心脏重新跳动。
下一刻,地宫里响起闷雷般的轰鸣。
骨龙庞大的躯体开始扭曲,脊椎上的密钥碎片与逆鳞产生共振,那些原本狰狞的骨节竟慢慢舒展成罗盘形状,十二根骨针指向不同方向,最中央的骨珠泛着幽光,像在指引什么。
空气中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地板微微颤动,仿佛整座地宫都在共鸣。
“接着!”
一道破空声从头顶炸响,像是箭矢破空而出。
陈墨抬头的瞬间,一柄青铜钥匙从虚空裂隙里掷出,钥匙表面刻着古老的巫文,钥匙孔的形状——竟与他眉心逆鳞的轮廓分毫不差。
钥匙划过的轨迹带起一道金光,宛如流星坠落。
“那是……”陈墨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钥匙柄,左臂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骸骨王残魂趁机凝聚出骨爪,直接撕开了他整条左臂的肌肉,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在青石板上溅出暗红的花。
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火焰落在雪地上。
鲜血滴落的刹那,陈墨的识海突然翻涌。
他看见一座巨大的祭坛,赤焰在四周燃烧。
炙热的风卷起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
红衣女子被捆在青铜柱上,她的面容与红衣残魂重叠,嘴角淌着血,却仍在笑:“以我巫女之血,封虚妄之神于永夜……”
“你是……”陈墨瞳孔骤缩。
“没时间了!”红衣残魂的声音穿透记忆,“逆鳞激活地脉,幽冥海和赤炎山脉的能量在共鸣——那是去焚天祭坛的路!”
陈墨低头,看见脚下的青石板正在开裂。
幽冥海的反物质能量与赤炎山脉的地核之力在裂隙中交织,形成一道血色桥梁,桥身流转着金红光芒,像活物般蠕动。
脚下传来炽热的触感,仿佛踩在一条燃烧的蛇身上。
可他的右眼突然传来灼烧感,镜中倒影里,眼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变成灰白的石纹。
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从体内升起,如同千年岩石压在肩头。
“这是……代价?”他喃喃自语。
血色桥梁的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座青铜祭坛的轮廓。
陈墨咬着牙,拖着流血的左臂踏上桥身。
桥板在脚下发出脆响,每走一步,右眼的石纹就往瞳孔蔓延一分。
脚步沉重,仿佛每迈出一步都要承受千钧重量。
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
“站住。”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炸响,像一把利剑劈开空气。
陈墨猛地转头,看见裂隙里伸出一只覆着鳞甲的手,紧接着,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踏空而来,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却能看清眉心那道与陈墨逆鳞相似、却泛着幽绿的印记。
裂空使者。
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与骸骨王残魂如出一辙,却更强大、更危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死亡气息,仿佛风暴即将来临。
血色桥梁在两人之间震颤,桥板上的金红光芒开始闪烁,像是随时会崩塌。
“把钥匙交出来。”裂空使者开口,声音像金属摩擦,“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
陈墨突然攥紧青铜钥匙,咬着牙往前猛冲。
右眼的石纹已经覆盖了半个瞳孔,视线变得模糊,但他能看见祭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里,藏着初代巫王真正的遗物。
而裂空使者的身影,正顺着桥梁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