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陈绍托私家侦探调查的事, 很快有了结果。
那个撞了韩母的货车司机前几天银.行卡里收到一大笔钱,经过层层调查,这笔钱的源头来自霍家的一个厨师,厨师跟他同乡, 早些年欠下他一大笔钱, 最近发了财才把这笔钱还上。
听起来很牵强, 但确实没证据。
同乡是真的, 至于欠钱这种事两个人要是咬定真有这么回事,还真没办法说他们在撒谎。
不过已经查到这, 要说跟霍钊没关系谁都不信, 但因为没定性证据, 还是让侦探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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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岑老爷子八十大寿,岑媛作为孙女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给他贺寿,在老爷子的劝说下多待了两天,闲的无聊叫上曲晚宁小聚一场。
曲晚宁到的时候发现来的人还不少, 面孔大多很眼熟,都是以前小圈子玩的比较好的人。
不过也是以前。
曲家出事后, 大多数的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只有少部分的几个仍然保持着从前的态度。
同样,即便婚后她也没跟她们再来往。
岑媛端了杯酒走近, 跟曲晚宁轻轻碰了下,“特意没叫韩翊,知道你肯定不想见他。”
曲晚宁回过神弯了弯唇,端起手上的高脚杯跟她碰了下,而后浅浅抿了口, “还是你懂我。”
岑媛笑了笑,也低头抿了口, 朝包厢里扫了眼,靠近低声说:“本来就叫了几个熟人,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全都来了,推都推不掉。”
毕竟这么多人里不少人都参加过岑老爷子的大寿,说起来跟岑家多少沾亲带故,人家带着礼物过来采访,要是拒之不理老爷子那说不过去。
岑媛嫌烦,索性把人一起叫上。
曲晚宁抿唇笑,“谁让你这么久不回来。”
“我的错我的错。”岑媛扶额自罚了一杯,“等一毕业我就回来,再也不走了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中途,过来几人敬酒,有个女生压低了声问:“哎,你们知道霍小姐和韩翊最近的事吗?”
话虽是询问,眼神却看着曲晚宁。
其他人感兴趣,忙追问。
“哪个霍小姐?”
“霍家能有几个被称为霍小姐,当然是霍琦。”
“哦哦她。”
曲晚宁出声:“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个女生有点尴尬,没想到她会直白挑明,说了句没什么,而后神秘兮兮地说:“霍琦小姐和韩翊要领证了,我听人说就在最近。”
同过来的几人满脸不信,纷纷质问。
“真的假的?你哪来的消息?”
“假的吧。不是说霍琦看不上韩翊吗?就韩家现在的样子,霍琦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他?”
“我好像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曲晚宁神色微怔,和岑媛对视一眼,都看到双方眼中的意外,就像其他人觉得不可能一样,她们也觉得以霍琦的性子瞧不上韩翊和韩家。
谈恋爱可能,结婚不可能。
再说霍钊才让人收拾了韩家,怎么会嫁妹妹?
岑媛催促:“快说。”
那个女生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有人拍到霍琦小姐在妇科检查后又去了产科的视频。”
意思不言而喻。
“!!!!”
“我靠这不是奉子成婚吗?”
“有点离谱,但想想好像又有可能,我记得八月还是九月,不是传出他俩滚床单的事吗?”
说八卦的女生耸耸肩,没参与到她们的讨论,又敬了岑媛一杯酒,踩着高跟鞋扭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看架势,估计是准备找小姐妹讨论这个八卦。
“我去!韩翊这——”岑媛绷不住了,面色古怪,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只竖了竖大拇指,“挺牛。”
曲晚宁:“……”
确实挺牛,就那么一次。
岑媛:“这要是真的,我真挺佩服他。”
岑媛:“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霍琦没打掉就那么老实嫁了,听起来怎么那么玄幻呢?说不准又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事。”
曲晚宁深以为然。
当时曲家出事,那些八卦的人也没少在背地里编排她,就算现在她和傅宴州已经结婚几个月了,也还是有人说是她耍了手段和他在一起。
“不说他们了。”岑媛止住这个话题没再聊,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笑眯眯地问:“忘了问你,你跟你家那位傅总现在什么情况啊?”
曲晚宁微怔,低头抿了口酒:“挺好的。”
傅宴州对她很好,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但硬要说有什么问题,大概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隔阂感,让她总有些怅然若失。
岑媛眼睛放光:“详细说说,你们有没有那个!”
曲晚宁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脸色瞬间爆红,稍稍停顿了会儿,低声说:“没有!”
岑媛满脸失望:“傅总是不是不行啊!!!”
曲晚宁低头喝酒不说话。
“不是!我真的不理解!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傅总真的不是不行吗!”
“这是真柳下惠啊!!!”
“宁宁,你搞到真‘神仙’了!”
岑媛感慨的声音越来越大,曲晚宁想装听不见都不行,扯了下她的胳膊,“没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这还不离谱吗?”岑媛翻了个白眼:“那你呢,你对傅总现在是什么想法?”
“就那样。”
“少来,跟姐妹还这么遮掩?”
曲晚宁自知瞒不过去,抿了口酒说:“我也不知道,我有的时候觉得我们挺亲密的,有的时候又觉得我们只是游离在表面的虚假夫妻。”
岑媛直接挑明:“那你喜欢傅总吗?”
曲晚宁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好像是喜欢的,又好像没有。
到现在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心意,她自己都在介怀,更不用说去探寻他的想法。
岑媛一向很了解她,看着她的表情下了定义,“那就是喜欢了,喜欢你就主动出击啊!像当年你追他一样,大胆的出手,这才是你!”
曲晚宁招来侍应生又要了杯鸡尾酒,低声说:“挡在我们中间的也是过去。他对我很好,可我总会想到以前,我没法做到不去揣测他。”
她咬着唇.瓣,神情看起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我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又没这个勇气。我怕一说出口我们之间的平静就没了。”
岑媛问:“你觉得傅总是什么样的人?”
没等她开口,便自顾自的说:“在旁人眼里,他行事果断狠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曲晚宁没说话,低头抿了一口酒,任由舌尖的涩意蔓延,不明白岑媛突然提这点的原因。
岑媛接着说:“他既然没有跟你提起,就说明不介意,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一下傅总呢?”
她笑了笑,语气很是笃定:“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也许你没发现他比你想象的还喜欢你。”
曲晚宁紧紧抿唇。
岑媛看出她的纠结,招招手让侍应生拿了一整瓶的酒过来,笑着怂恿她:“酒壮怂人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傅总到底在想什么呢?”
曲晚宁迟疑了下。
岑媛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一整瓶酒塞她手里,笑眯眯地给她加油打气,“宁宁,机会就把握在你手中,今晚一举拿下傅总!”
曲晚宁也这么想,然后喝完一瓶酒后整个人就没有意识了,最后岑媛不得不拿她的手机,问了下密码后解锁给傅宴州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你这多久没喝酒了?酒量这么差。”
“再等等,我喊你老公来了。”
岑媛半搀扶半搂着曲晚宁坐在沙发,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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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州来得很快,见状眉心几不可查的一跳,跟岑媛道了声谢,弯腰抱住曲晚宁往外走。
他自己开了车过来,先开了后车门,把曲晚宁小心翼翼地抱进去,又拿了羊绒毯给她盖上。
折回去启动车子,打开暖气。
傅宴州从后视镜瞥一眼。
曲晚宁睡得很香,身子半蜷缩着,车内暖气开着,似乎嫌热,她伸手无意识地将围着的米色针织围巾扯掉,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
喝多了酒,面容呈现一种诱.人的绯.红。
他手指轻扣着方向盘,盯了会儿移开视线。
又开了半个小时到家。
临近除夕,傅宴州早早给周姨他们放了假,进来先开了白炽灯,映得客厅内一片亮堂。
傅宴州把曲晚宁扶到沙发,而后开了暖气,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过来放着,又去客卫拿了条干净毛巾,浸湿后拧干,过来给她擦脸。
她化的妆并不重,清水擦拭几次就干净了。
许是皮肤过于娇嫩,脸上留下了痕迹,和她因为喝酒染上的红晕相映衬,更显得无辜诱.人。
傅宴州扶着她半坐起来,勉强喂她喝了点水。
呼吸间,能嗅到很浓的酒味。
他眉头拧了拧,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低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曲晚宁脑子混沌,听不太真切,迷糊着应了声,抱过他的手掌蹭了蹭,压.在脸下继续睡。
“宁宁?”
“嗯…”
“怎么喝这么多?”
“拿…拿下。”
她嗓音含糊温吞,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意味。
曲晚宁头发没扎,就这么自然的散落下来,这样的睡姿,几缕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傅宴州帮她别回耳旁,低声哄她:“拿下什么?”
“拿…拿下傅…傅傅傅宴州。”
他神色微怔,而后低声笑,“你准备怎么拿下?”
她含糊不清地说:“睡…睡…睡了他。”
傅宴州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现在这样你能睡了谁?”
她睡得并不踏实,皱了皱鼻子,手无意识地往脸上挠了挠,小声嘟囔着:“别…别吵。”
“不吵你。”男人好脾气的应下,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背,低哄:“我们回卧室睡好不好。”
“不…不要。”喝醉了酒的人天然带着几分委屈,还没说什么,眼泪就巴巴的掉了下来。
傅宴州怔了下,伸手去擦。
眼泪落在指腹,像是燃烧的火焰,烫得惊人。
“乖,别哭了,我们不去卧室,就在这睡。”
“哦…”回答的嗓音仍然透出三分委屈。
傅宴州把茶几往前一推,顺势坐在地毯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却没什么成效,她的眼泪仍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他心头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忽然,听见几声含糊不清的呢.喃。
傅宴州凑近了去听,听了许久才勉强拼凑出来,那是一声哽咽的“程厌,对不起”。
他顿时怔住,心情似海浪般汹涌。
结婚至今,他一直能察觉到曲晚宁有时候别扭的心思,他只当她还未习惯他,还未习惯婚后的生活,却从未想过她仍然在介怀当年的事。
原来那些过去,不止他一人被困住。
沙发上的女孩像是陷入梦魇,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许久,傅宴州轻声叹息:“确实恨过你,恨你怎么就不能再骗骗我,哪怕一点也好,可后来,支撑着我走过那些日子的还是你。”
他起身,把毛巾拿去浴室重新打湿,拧干,折回来半跪在沙发旁,一点点擦去她眼角的泪,末了,克制地亲了亲,“别哭了,我已经原谅你了,曲晚宁,这一次别再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