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的荧光在昏暗的甜品店里明明灭灭,林晚星坐在高脚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突然出现的木簪。簪头的九头蛇雕刻粗糙得像是孩童的手笔,蛇眼处却嵌着两粒极小的黑曜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湿光,仿佛刚刚从深海打捞上来。新闻联播结束后,电视台突然跳转到一档重播的《上古神话》纪录片,片头曲响起时,柜台上那台老式收音机自动旋开了开关,沙沙地放出同一段旋律。
“这机器早该报废了。”她伸手去关收音机,金属旋钮却烫得惊人。缩回手的瞬间,纪录片的旁白正说到“九命相柳战死”,镜头扫过一片染血的沙滩,潮水冲刷着几枚被斩断的蛇头状黑石。林晚星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后颈像被无形的牙齿刺穿般剧痛,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月光下有人将毒药喂进她唇间,九头妖在冰面上为她挡下万箭,最后化作一滩血水渗入雪中……
“幻觉……”她用力掐虎口,却发现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金色疤痕,形状如同被细链束缚过的痕迹。纪录片里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她抬头时正看见演员饰演的相柳在化妖,特效做出的九道蛇影中,最左侧那个脑袋突然转向镜头,瞳孔收缩成真实的竖瞳。
冰箱发出“咔哒”异响。林晚星冲过去拉开柜门,发现本该存放奶油的密封盒里堆满潮生石,石缝间渗出暗蓝色的液体,闻起来像海风混着血腥味。最顶上那块石头刻着歪扭的字迹:“等吾归来”。她触电般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糖粉罐,纷纷扬扬的雪白糖末中,电视里的战场镜头突然切换成现代都市——纪录片主持人站在她所在的甜品店门口,背后玻璃门上赫然映出一条盘踞的九头蛇影。
“据考证,相柳陨落处确有灵力残留。”主持人抚摸着店门把手,青铜材质的把手上突然睁开三只蛇眼,“当地居民反映,每逢甲子年会有……”
沙沙的电流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林晚星抓起遥控器换台,所有频道都在播放同一部剧:古装女子在厨房熬制毒药,九头妖倚在门框上数她的睫毛;涂山璟的转世在隔壁花店修剪玫瑰,每片花瓣落地都变成会哭的珍珠;甚至出现了阿念暴打五王残魂时,把平底锅抡出火星子的荒诞画面。
“别看那些。”冰凉的手掌覆上她眼皮,海盐气息从身后笼罩过来。店员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按掉电视时,荧幕里的九头妖演员突然冲破第四面墙,九个脑袋齐齐喊出“小夭”才被强制黑屏。林晚星感觉到他呼吸滞了一瞬,虎牙磕在她耳尖上:“都是剧组乱改编。”
收音机突然播放起片尾曲《骨血》,歌词分明写着“毒药化作糖霜”。店员单手拆开后盖,拽出一条正在扭动的小白蛇扔进垃圾桶。林晚星盯着他衣领里滑出的银色吊坠——那是缩小版的鬼方氏面具,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
“今天不营业了。”他反锁店门,九个影子在墙面游动如活物。玻璃柜里的提拉米苏开始自动分层,最底下那层咖啡酒渗出猩红色。林晚星发现自己的围裙变成了古式襦裙,腰间玉佩刻着西陵氏的图腾。
纪录片片尾字幕在黑暗中幽幽浮现,特别鸣谢名单里“九头妖”三个字突然放大,化作一条小蛇游到柜台,吐出信子卷走了她发间的木簪。店员低笑着捏碎那条蛇,蛇尸变成糖粉洒进她掌心:“现在相信了?神话都是真的。”
潮声从地底涌上来。林晚星握紧糖粉,粘腻的触感逐渐变成冰冷金属——那是半枚染血的箭头,与她梦中见过的万箭穿心之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