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法国确实还有差别……”林清好看了看周围，心里默默得出这个结论。
“要加些肉桂吗？”
明静安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厨房的静谧，他斜倚在厨房的橡木岛台边，修长的手指轻叩着那罐来自锡兰的肉桂粉，向金属罐传递着温度。
林清好闻声抬头，唇边还沾着些许咖啡的痕迹，阳光透过她指间的白瓷杯，在桌面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嗯？”她下意识应声，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袅袅热气在两人之间盘旋。
明静安拿起肉桂粉走向她，木质地板在他的重量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要多少？”他问。
“一点点。”
肉桂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林清好注视着杯中旋转的香料，“孩子在这里开心吗？”她轻声问。
“嗯。”明静安点点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他总说这里的雪比伦敦的软。+看*书?君` -无?错_内¨容*”他指了指窗边的阅读角，那里散落着彩色绘本和乐高积木，“那是他的领地。”
林清好顺着他的指引望去，阳光正落在那张麂皮单人椅上，扶手上还挂着条儿童尺寸的蓝色围巾，她的目光在触及壁炉架时微微凝滞，阳光斜斜地穿过水晶相框，将那张全家福镀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相片里，于朵抱着年幼的Alex坐在圣诞树前，明季恩站在身后，明季恩站在身后，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Alex肉乎乎的小手里攥着颗金色铃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这个画面像一滴温水落入冰封的湖面，在林清好心头激起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
“他长得很像你弟弟。”林清好轻声说，“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
明静安的动作顿了顿，牛奶在杯中划出一个小小的漩涡。“嗯，”他点点头。
“但性格像于朵。”阳光掠过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固执得很。”
一时间，林清好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明季恩，那年于朵带着Alex回枫城后，自己体面的退出了和明季恩之间的关系，到现在，林清好都有些模糊，那时是怎么头脑一热，答应了明季恩的追求。¨c¨m/s^x′s′.￠n_e*t~
也许，有些相遇本就是命运开的玩笑。
像冬雪遇见春风，注定要化作滋润新生的甘露，那些糊涂的往事，如今想来，不过是两颗孤独的心在错误的时间里，互相借了点温度。
”你跟于朵……是怎么又熟络起来的？”明静安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林清好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但有些事实，也难以规避。
“大概是在枫城时，救下Alex以后。”她轻声说，指尖在咖啡杯沿划着无形的圈，“后来我们都到了欧洲，联系就多了些。”
明静安的眼神骤然暗沉，仿佛有乌云掠过。他转身面向窗户，指节在料理台边缘收紧，骨节泛白，玻璃上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藏着太多往事的眼睛。
“那时候......”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壁炉里木柴的噼啪声盖过，“谢谢你。”
“谢什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喉间突然哽住。
记忆如利刃般刺来。
她记得自己跪在岩石中的膝盖被碎石磨得生疼，却死死攥着Alex的外套不放手，孩子的重量拽得她肩胛骨几乎脱臼，而明静安的手臂像铁箍般勒在她腰间。
三人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组成一条濒临断裂的生命线
林清好至今记得那一刻Alex哭喊，而她自己的手指深深掐进了孩子的外套，仿佛这是唯一能证明他们还活着的证据。
“我们都尽力了。”明静安如今轻声说道，声音里沉淀着经年累月的痛楚，阳光照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指节发白。
明静安没说的是，至今他仍会在午夜惊醒，指尖残留着那日浸透雨水的布料触感，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摩挲右手掌心的动作上，阳光透过纱帘，照亮她掌间那道淡白色的疤痕。
“你的手...”
“早就好了。”林清好下意识蜷起手指，却又缓缓松开，“倒是你，身体还好吗..”
明静安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许，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浅的光影。
“老样子。”他语气平静，“定期体检，医生总说工作太拼命。”
林清好微微颔首，“你一向如此。”
沉默再次蔓延，但这一次，空气里的紧绷感似乎缓和了些。明静安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人影——于朵牵着Alex的小手，正朝这边走来，孩子的笑声隐约可闻。
“他们回来了。”他说，语气不自觉的柔软，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与Alex兴奋的呼喊形成奇妙的共鸣。
林清好站起身，指尖轻轻拂过沙发布料上的褶皱。“我该去准备一下，”她笑了笑，似乎掩盖自己的紧张。
“要去看看他的杰作吗？”明静安问，己经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他指了指窗外那个造型奇特的雪人，胡萝卜鼻子歪歪斜斜地插着。
林清好微笑着点头：“荣幸之至。”她轻声应答，嘴角的笑意终于抵达眼底。
两人走向玄关时，明静安突然停下脚步。阳光透过门廊的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点，”他突然开口，“要不要一起去湖边走走？灯饰亮起来的时候，很漂亮。”
林清好正在系围巾的手指微微一顿，“好，”她最终回答，“有劳你带路了。”
明静安为她拉开大门，冬日的风裹挟着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在等待Alex跑近的间隙里，两人站在门廊下，肩膀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令人不适，又足够让彼此的体温在寒风中若隐若现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