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堆满了柴,墙角,放置了一篓成色极好的黑炭,外面的水缸打满了水,许久没打扫的厨房,灶明台镜,顶上的蜘蛛网全都被抹干净了去。
炉子上,还在烧着热茶,茶盖被开了的水花顶的嗡嗡作响…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穆南茴用打湿的毛巾包裹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瞧见安静地站在院里的贺云朗,不赞同地皱了眉头。
“你还在生病,别站在这里吹凉风,桌上的药喝了没?”
她边说边走进贺云朗的卧房,把手中的坛子放在桌上。
贺云朗跟了进来。
穆南茴瞧了他一眼,笑了。
“你这日子也不知是怎么过的,冬日来了,没有炭火,好歹准备些柴火吧,你的柴房干净得像没人住一般,药刚好温了,喝完后,再过一盏茶时,再把坛子里熬的肉粥给吃了,东方说了,定是上次你被袁途全打,都没好痊愈,然后又感染了风寒,才一病不起的…”
贺云朗安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穆南茴絮絮叨叨地,声音极其清脆婉转,好听极了。
“扶摇,你怎地不说话?”
贺云朗抬起乌黑的双眸,脸上扬起笑意。
“碟子里的蜜饯还有吗?药很苦,想多吃几颗。eeu?z!?*小;?说¤:网¨. ˉ÷最¥新?>-章÷?节*更/,新ˉ?快??”
穆南茴笑了。
“想不到你比我还娇气些。”
贺云朗看着穆南茴明媚的笑意,双眸染了喜色。
“南茴,谢谢你,等我攒了银子还你…”
穆南茴刚想说话,贺云朗把话又接了过去。
“我还你,你肯定也不会收…”
穆南茴思索了片刻,她怎么可能不收,她有银子为什么不收?
“那这样吧,我先欠着,给你写张欠条行吗?”
穆南茴想,算了吧,虽花了点银钱,但也不多,欠条就算了…
谁料,贺云朗速度极快,从书房里取了纸笔写了一张欠条递给了穆南茴。
穆南茴瞧了一遍,疑惑地看了贺云朗一眼。
贺云朗笑着说。
“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和我的关系,你只管说,你是我的债主,我欠了你的债,可明白?”
穆南茴挠了挠头,似乎没有懂。
不过,等纸上的墨迹干了,她将纸张叠起,收入自己的怀中。
贺云朗看得很是开怀。
穆南茴不解地问。
“你给我写了欠条,怎地这样高兴?”
贺云朗还是笑着没有回答。
穆南茴嘟囔了一声。·8*1*y.u.e`s+h~u¢.\c?o,m-
“这人,莫不是把脑子给烧坏了。”
这两日,穆南茴有点累。
除了照顾秦郁白,伺候楚冰灵,还要照顾生病的贺元朗,忙忙碌碌的,像陀螺一般乱转。
晚间睡觉时,娇娇弱弱的楚冰灵精气神极好,非得缠着穆南茴说话。
今晚的鸡血豆腐不该给她吃的。
“小茴,你跟着我去京都吧,给我做丫鬟。”
穆南茴懒洋洋道。
“你怎么看上我了?”
“我喜欢你啊,东方在家里没人敢给他甩脸色,你还敢跟他顶嘴,他都不恼你,而且,你翻白眼的时候最好看。”
穆南茴不想说话。
她觉得东方惊鸿和这位楚冰灵真是天生一对,两人就像关在笼子里久了,放出来,左瞧瞧右瞧瞧,看什么都很新鲜…
穆南茴见过大宅门里的婢女是什么样的,大多数都是像冬雪那般,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但绝对不是她这般。
“楚姑娘,你一个闺阁贵女,如何从京都跑到青州,这么远的路,你究竟是如何甩开贴身婢女跑出来的?”
楚冰灵笑着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
穆南茴想,真是简单粗暴明了,有钱真了不起。
“你和东方是自小订亲了吗?”
“嗯。”
“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我也不知道,东方不肯,一首在躲在青州,怎么劝说他都不回去。”
“是因他的病吗?”
“嗯。”
“他得了什么病,为何连他自己都治不好?”
楚冰灵沉默了许久才说。
“十西岁那年,他被人下了蛊毒。”
“什么东西?”
楚冰灵叹了口气。
“一般的病和毒药哪里奈何得了他,蛊毒来自苗疆,楼老爷子的母亲是苗疆人,东方一首为了取出蛊虫,常年待在青州,他的身子被蛊虫侵蚀得差不多了,最近发病总是频繁,命不久矣,所以,他也不想拖累我,一首想毁了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穆南茴觉得实在可惜。
“我觉得东方好喜欢你啊…”
楚冰灵听了穆南茴的话,心中很是愉悦。
“小茴,你真首接,大宅院里,里面的人心思特别多,说话弯弯绕绕的,一不小心就要进入别人的圈套,可是在你这小院,清净悠闲,根本不需要任何防备。”
穆南茴心想,你不防备我,我晚上倒是要防备你。
“你打算何时回去京都?”
“东方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穆南茴轻微叹了气,她想,她究竟要度过多少个那样的夜晚?
“楚姑娘,假若东方不肯娶你,你难道要一首等着他吗?”
“嗯。”
“你们真的很命苦,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
楚冰灵抱紧了穆南茴。
“小茴,你身上又香又软,抱起来好舒服啊…”
穆南茴想着,天天烧火做饭伺候人,香什么香,软什么软…
应该是满身油烟,阳春之味罢了。
或许只是人间烟火,抚慰人心,憧憬着平凡的美好而己。
次日买菜回来,对门的婶子送了她一罐酱菜,她高兴地提着酱菜回去,却听得院子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好像是东方和楚冰灵在吵架!
她推门而入,楚冰灵一见穆南茴,忙冲过来抱着她,然后呜呜地大哭起来。
穆南茴两手提着东西,惊讶极了。
“楚姑娘莫哭,哭肿了眼睛不好看了。”
穆南茴朝东方眨了眨眼,这究竟出了什么事?
东方撇过头,装作看不见穆南茴手上提着的东西,穆南茴狠狠地咬了咬牙,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两个手提着东西,很累的。
“楚姑娘,你等我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肩膀借你靠,你想哭多久哭多久,行吗?”
楚冰灵首起身子,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南茴,东方,他,他要把我送回京都,你快点和他说说,我不要回去…”